天水县运河口岸,一艘运船降下风帆,漕船水手,还有在口岸等着干活的纤夫一拥而上,嘴里吆喝着。
船家,货商,顺着运船接下的摆渡船,依次登上岸。在队伍的末尾,一个青年整了整发带,足尖一迈,踏上了陆地。
“啊!终于上岸了,真好真好!”青年剑眉星目,双手抱臂,伸了一个懒腰。青年身穿一件月白色净面蟒袍,腰间绑着一根深紫色虎纹革带,一头如风般的头发垂在脑后,当真是温文尔雅玉树临风。
身后一个面白无须,头发花白的老者束手跟在一旁,也不言语,就默默的跟在旁边,伸出手示意。
青年薄薄的嘴唇微撇,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哎哟,谢公……谢叔公,你不要这么死板,公子我这次出来可是微服私访,你这样耷拉着一张脸,旁人谁还敢与我亲近?”
谢叔公面无表情道:“那也是公子自己找的,老奴可不曾让你这么做过。”见青年准备辩驳,谢叔公又抢先补充了一句:“就是令尊大人,也不可能让你如此胡来的。”
青年眨眨眼,不以为然道:“哈哈哈,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本公子有钱,出来玩玩,有何不可?”
一个小厮鬼鬼祟祟的凑过来,有点谄媚的笑道:“二位爷看起来有些面生,怕不是第一次来这码头吧?有行李需要搬运么?”
青年扭头看了看谢叔公,谢叔公依旧冷着脸,只是头往后撇了撇,那小厮掂着脚一看,只见船舱甲板下方的行李舱,正运出来一包又一包行礼,正在进行分拣,他面色一喜,赶紧挤到青年面前道:“我去,我去,二位爷,您瞧我这身板,没说的,给您搬到哪去?”
青年想了想,正欲开口,一旁的谢叔公又打断道:“周公子应该已经提前打好前哨战了,咱们应该先去与他会和。”
“不去不去,本公子好不容易出来玩一回,才不要那么快去找他,那个谁,这是我等的行礼票拟,你先去把我等的行礼分拣出来,至于送到哪里,待会再说。”
小厮一脸为难道:“分拣得加钱。”
青年大手一挥:“你放心去做便是,还会少了你的不成?”说完,青年对着谢叔公一摆头:“给钱!”
谢叔公清冷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无奈,他一直束在袖子里的手,掏了出来,里面塞着半两银锞子,他看也未看,直接抛给那小厮,小厮眼疾手快,凌空接过,用牙一咬,得意道:“嘿,是足色的,谢客官赏!”说完,撒丫子向着行礼舱而去。
等到人都走干净了,谢叔公小声念叨着:“公子这次离家,几位老爷都是不乐意的,各地只怕都有他们的眼线,我们一路走来,还是要小心一些,节俭一些,莫要被有心人发现了行踪。”
青年抱着脑袋,一脸愁苦:“知道了,知道了,我不是让人替我分开跑了么,等他们发现那往官道上行走的不是我,只怕也已经晚了吧?”
谢叔公点点头:“但愿如此。”
天水县码头沿街,都是叫卖的街坊,还有鳞次栉比的门市,粮油店,丝绸店,鞋店,客栈,热闹非凡。
收拾了行礼的小厮,一肩一个大包裹,炙热的上午,暖洋洋的太阳,哄得他已经额上汗津津了,他有些奇怪眼前这二位客官,似乎从未出过门一般,对哪里都有兴趣,走到一家门市,总愿意进去溜达溜达,甚至还差点进了胭脂水粉店,让门口的老娘们还有卖婆给哄了出来,闹了好大一个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