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立道：“但当时，段三楼把所制作的皮面具原型照片给了余华将军，最后起了关键作用。问题是，他为那些人服务过，所以成一个冤案。”

叶有门道：“现在平反昭雪，所以迁就他，余华成为了靠山。”

孙立毫不犹豫道：“对。他有功。”说着，将所有照片在桌上铺开，眼花缭乱一大片。他指着照片，说：“你知道真正的段三楼是哪张脸，哪个身影？”

叶有门想了想，在胡不嫁的杂货铺里看到的段三楼，应该是真面目；但再一想，不对，当时胡不嫁看到后，说了一声：你怎么不变。说明段三楼这张脸是修整过的。后来在地下室看到的脸，和在车上看到的脸，是一样的，是胡不嫁“默认”的那张脸。。。可这张“段三楼”的脸，是不是他的真面目。。。

叶有门皱起了眉，摇摇头，他发现“段三楼”这张脸，是段三楼所有壳里的一个，是已经被他放弃的一个壳。

孙立见他一脸的茫然，便转移了话题。

他指了指安国安的照片，道：“安国安回国之后身体一直不好，弥留之际，说了一件关于段三楼的事。这件事当初并未引起注意，但现在回想起来，就不一样了。。。那时，段三楼帮助张雯雅摆脱婚姻去法国。张雯雅对段三楼爱得极深，每月寄照片回国表爱意。”

帮助张雯雅摆脱婚姻！叶有门愣愣地看着孙立，太惊讶啦！恍若做梦一般。原来是段三楼出手，帮助张雯雅摆脱和张玉的婚姻。。。

帮助摆脱！看样子张雯雅的初恋情人不是张玉，而是段三楼！这个可能性极大，年轻的段三楼长得太帅了，一表人才，哪个女孩不动心。再看这张玉律师，长得像丛林小矮人似的，根本不配张雯雅。

孙立道：“我们一直怀疑，我们要的照片应该在张雯雅手中。”

叶有门道：“也就是为什么你们一直要张雯雅的照片。。。不对啊，我有些困惑，你们反贪嘛，怎么跟段三楼搞上了？”

孙立笑道：“你也不是在为段三楼和叶建国之间，谁是谁而苦恼吗？”

哦，搞了半天，原来是这样啊！叶有门嘻嘻一笑，道：“从我这里拿线索啊。呵呵，我现在一穷二白，不是我贪，提供信息要有代价的。”

孙立笑了道：“继续享受边缘政策。”

叶有门知道他在跟自己开玩笑，但还是装得煞有其事，道：“行行好，亲爱的孙同志。这政策不好玩，能不能换成实际一点的。比如，钱、房子等等。”

孙立不语，看着他。

叶有门嘻嘻一笑，继续道：“那些毙性子官的的东西，估个价，低价卖给我。比如，曹祖国钻石老花眼镜，零点一折。。。”

孙立一本正经道：“免死金牌怎么样？”

叶有门见他严肃起来，知道玩笑不能再开了，于是收起笑容，一本正经说：“段三楼曾经跟我说过：我不是我，一段混沌的历史把我变成了另一个人，后来那人知道了，对我千恩万谢。我说，我想要回我自己的那部分：身份、地位、权利。那人答应了。。。这些话，怎么解释？是不是跟他的身世有关？”

孙立道：“对，这件事牵涉到一个人的档案，叶鹤文。”

叶有门立即道：“蒋巍？”

孙立道：“那天，你和张亭玉聊天的事，张亭玉跟我汇报了。我们立即去查叶鹤文的档案，发觉根本就没有这个人，于是我们带着试试看的想法，去查叶盛的档案，发现一个记录，这份档案于1969年7月29日被叶建国借出，至今未还。”

“叶盛的档案？”叶有门看着孙立，发现他一点表情都没有，连多余的动作都没有，显然这位孙导演被自己刚才的玩笑开得有点抵触。

孙立道：“我们不可能问叶建国要，这根线索就断了。在余华将军大敛的那日，余小刖给了我两份档案，说：这是太爷爷特地关照要给你的。我接过一看，一份是叶鹤文的档案，一份是叶盛的档案。”

叶有门立即道：“叶盛、叶鹤文是一个人，怎么会有两个档案。”

孙立道：“叶盛的档案里放着段伏更的档案。档案里清清楚楚写着：段伏更，绰号：梨园匠儿，成名曲：提督八骏。因遗传皮肤病，无法持艺，故师从叶盛。”

叶有门呵呵笑了起来，道：“我相信，叶建国一看到这个档案一定会怀疑自己的身份。”

孙立点点头，道：“叶鹤文的档案里是蒋巍的档案。”

叶有门一拍桌子，道：“这是对的，奶奶说过，我爷爷的弟弟叶盛叶鹤文早在十五岁时就去世了。极有可能蒋巍拿去用了，当化名。”

孙立轻轻拍了拍桌面，示意叶有门不要激动。他继续道：“蒋巍的档案中提起，师徒俩运用易容术迷惑日军。在一次日军围剿中，段伏更顶替受伤的叶盛，最后被俘，惨遭杀害。”

哦，原来那张蒋巍被杀的照片里的人是段伏更啊！叶有门惊呼：“我现在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蒋巍为了报恩，将叶盛的化名给了段伏更。。。自己用了段伏更的身份。”

孙立点点头，道：“有可能，但缺少证据。”

叶有门又一拍桌子，道：“要什么证据啊，从叶建国的照片上分析，早在上世纪80年代，两人的角色就已经互换了。其实那只大老虎是段三楼，而余华将军是他的靠山。因为他在□□时期间立下大功，加上父亲蒋巍的原因，所以一直就没动他。。。那么你们还在犹豫什么，余华死了，他的靠山跨了，去抓他啊！”

“你瞎猜什么，抓谁？”

“当然去抓段三楼扮的叶建国啊。”

孙立道：“为什么抓他，依据是什么？他触犯了那条律法。叶建国的政绩很好，两袖清风，是个干净的官。”

叶有门笑道：“干净的官就有问题。”

孙立怒道：“胡说八道，焦裕禄呢！”

叶有门见孙立眼神犀利，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嘿嘿一笑，嘴里轻轻嘀咕道：“那么，现在我俩坐在一起在干吗？瞎起劲吗？”

孙立将叶建国和段三楼的照片放在一起，干咳一声，稳了稳情绪，说道：“我们要搞清楚他们究竟谁是谁。”他指了指两张照片，继续道：“是一个人，还是二个人。”

叶有门点点头。

孙立语气沉重地说：“反贪之风在茸城刮起，为什么某个人纹丝不动，他不害怕吗？不，是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他究竟是谁。”

叶有门想了想，问道：“死掉的段三楼是谁？”

孙立道：“是段三楼。我们调查过，容貌、指纹、DBA，都和资料库里的段三楼吻合。”

叶有门摇头，道：“肯定不是。”

孙立道：“我们也清楚，段三楼肯定没死。”

叶有门问：“会不会是得了皮肤病的叶建国。”他指着叶建国的照片道：“你看看，这是得了皮肤病的人吗？”

“你的意思，俩人的身份对换了。”孙立摇摇头，笑道：“假如身份对换，能过得了叶建国夫人傅薇玲女士的关吗？”

这倒是。叶有门皱起了眉。

孙立道：“我们技术部的人做过一段时间专访。傅薇玲女士相当爱其丈夫。”

你们做专访？不会是监听、偷窥吧。嘻嘻，你们技术部的人。叶有门想罢，哈哈大笑起来。

突然，他脸色一变，道：“不应该啊，段三楼是青竹帮的人，身上有錾卢刺青啊，叶建国老婆难道没看见。。。不不不，我认为，她跟段三楼有一腿，而且长期有一腿。段三楼多帅啊，人见人爱的帅。。。”

孙立立即皱起了眉，厉声道：“没有证据不能乱说。”

叶有门把话头缩了回去，白了他一眼，想了想，道：“子女，查他们的DNA。”

孙立道：“这件事，我们已经在做了。叶建国的女儿叶珍，她的DNA确实和现在的叶建国不符，但能说明什么？”

为什么不能说明什么！叶有门刚想问。

孙立道：“难道逼着他说一个弥天大谎：叶珍是私生子，或者是领养的？”

叶有门立即问道：“跟死去的段三楼比过吗？”

孙立笑了，道：“你这个圈子又兜回来了。。。跟死去的段三楼不符合。”

叶有门一下子纳闷了，直愣愣地盯着孙立一会儿，喃喃道：“难道还有第三个人？”

孙立微微一笑，道：“是的，应该有第三个人，甚至第四个人，第五个人。我们现在把叶珍作为标准，去找叶建国。”

叶有门道：“假如叶珍真的是私生子，或者领养的。。。”

孙立摆摆手，道：“不会，我们调查过，叶珍出生在茸城，母亲傅薇玲，父亲是叶建国，这是千真万确的。”

叶有门问道：“假如找不到叶珍的生父叶建国，是不是意味着。。。不不不，还有我老婆，她是段三楼和江北红的女儿。可以通过我老婆的DNA，找出谁是段三楼。”

孙立微微一笑，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纸，移到他面前。

叶有门对从包里取出文件的动作十分敏感，有点深恶痛绝，总觉得接下来会发生稀奇古怪，加十分恶心的事来。

他低头一看，是自己老婆的档案复印件，上面有几处用红笔勾勒出。。。母亲：江北红；父亲：孔林庚。

他莫名其妙地抬起头，问道：“孔林庚是谁？”

孙立开始在包里寻找。叶有门立即道：“你说吧，不要给我看了。”

孙立道：“你忘了吗？这个人就是江北红的丈夫，收购你舅舅黄金的人。”

“哦。”叶有门一拍脑袋，连声道：“对对对。。。那DNA呢！”

孙立道：“孔林庚没有留下DNA。所以说，你老婆是不是段三楼的女儿，还要证实。至少跟死去的段三楼DNA不符，理解没有。”

我的天啊，被段三楼搞得。叶有门嘀咕了一句，心想：戚妮一定是段三楼的女儿，这是千真万确，这是胡不嫁说的。

孙立道：“你仔细想一想，张雯雅的照片是不是还有遗漏的。”

叶有门道：“没有啊。再说这些照片都是。。。对了，会不会蒋媛媛没把照片全部给你们。”

孙立摇摇头，道：“蒋媛媛现在和服部家有隔阂，黄家绿将她送回美国；假如照片上有遗漏，她会第一时间相告。”

蒋媛媛和服部家有矛盾了，她回美国了。叶有门的心一下加速起来，呼吸也大了起来：难道她觉悟了。。。会不会来中国。假如来中国和我见面，我该怎么办。。。他脑子里闪射出无数个假如和可能。

孙立干咳一声，道：“段三楼在隔离审查期间，有专人为他拍摄，摄影师姓屠，1981年去世。前一段时间我们调用了这份资料，段三楼在隔离期间总共拍摄了五百多张照片。”

叶有门暗自惊呼：隔离审查六年，拍了五百多张照片，而且都是完全不一样的照片。我的天呐！鬼才啊！

孙立继续道：“但是，现存只有一百多张。我们进行调查，从押解段三楼回沪的同志回忆：1981年，他被押回沪时，摄影师送给他三本影集。”

“哦，你们怀疑这三本影集还在张雯雅哪里？”

孙立道：“对。据安国安说：段三楼是真心爱着张雯雅，对这个女人百依百顺。你想，张雯雅酷爱拍摄，又喜欢收集照片。。。我们判断，张雯雅一定还有其他照片没有被发现。”

叶有门听着，心里酸溜溜的，会不会张雯雅将那些重要的照片都毁了？不，不对。。。

孙立道：“我们没有段三楼的DNA、指纹、牙模。只能把照片扫描进数据库，让计算机找出这个人的骨骼特点，模拟一张照片，定一个脸型、身型。。。”

叶有门突然道：“等一下。和张雯雅合影的那个家伙，我们起先以为是得了皮肤病的叶建国，现在看来，一定是段三楼。”他说着，心里又“咯噔”一下，立即翻看桌上的照片。。。

孙立道：“你没发现，和张雯雅合影的，都是远距离全身照吗，无法采集。”

叶有门找了一圈照片，问：“你有没有段三楼穿短袖的照片？”

孙立道：“没有。。。其实这个奇怪的现象，我们早发现了。”

。。。。。。。。。。。

写叶有门时，为段三楼写了一篇，牵涉到敏感年代，就不方便发表了。但有必要交代一些内容。段三楼在京比赛时，认识了傅薇玲，帮助她获得全国化妆比赛亚军，调回SH，回到叶建国身边。段三楼回茸城时，在火车上认识了张雯雅，俩人一见钟情。后帮助张雯雅摆脱和张玉的婚姻，去了香港。叶建国隔离审查时，怀孕的傅薇玲来到茸城，受到段三楼的照顾，慢慢地对其产生了感情。善良的叶建国发现自己得了家族性皮肤病，由此获知真实的身世，在妻子傅薇玲的劝说下，做了一个荒唐的决定。此时的段三楼心理扭曲，怀揣着报复的心态，毅然接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