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刀死了,身上中七枪。这人是块料,死得太可惜了。他不可能是三爷那一边的人,若是三爷的人,不会在监狱里待十五年。
他为什么要杀常东兴?唯一解释:常东兴知道红纱宫的秘密,马刀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弄死他,而在万象城是最好的机会。
常东兴的样子有点渗人,他整个脖子被切开了,脸上的表情告诉人们:他临死都没搞懂是怎么回事:马刀杀他的动作。。。他整晚和马刀在魔鬼城里捉迷藏,最后的怒吼,证明他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他知道命不保,扔了最心爱的保健药,还要“办一个”,随后和马刀拼死一搏,两败俱伤。
叶有门掏出小手枪,和常东兴手里的小手枪比较一番,两把枪一模一样,一个刻着:探花,一个刻着:榜眼。
尤漠问道:“状元是什么?”
什么状元?叶有门很纳闷。但立即想起,状元、探花、榜眼是古时科举考试的排名。既然这两把枪分别为探花和榜眼,那么应该还有第三把枪:状元。
尤漠将常东兴从头到尾搜索一番,除了药丸,没有其他物件。他将目光移到远处的拐杖上。走了过去,捡起拐杖仔细看了看,随后抓住两头奋力一拔,竟然拔出一把短剑。
尤漠吼了一声:“好剑。”
叶有门大为惊讶,走上前观看。见短剑寒光四射,似锋利无比,在剑身上赫然刻着二个字:状元。
尤漠道:“手杖剑,很偏的武器,很少见。”
哦,这是手杖剑,不是拐杖!叶有门立即道:“手枪上缴,手杖给我。”
尤漠掂着手杖,看着叶有门,似乎在等他解释。
叶有门道:“实话实说,常东兴出手之前一直挥舞拐杖。。。不,是手杖,暗示我照顾好他的家人,江湖道义,我要完成。”
尤漠二话没说,将手杖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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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站在深坑口,往下观看。深坑里堆满了石块,无一丝人的痕迹。
尤漠一跃而下,叶有门吓一大跳。深坑虽然填满石头,但离地面还有四、五米,加上石块都是横七竖八的状态,尤漠是个六十出头的胖子,万一一个闪失,就惨了。
没想到尤漠轻松落下,如踏平地,就见他用脚踹着每一块石头,随后扬起头问叶有门:“一共来了多少人?”
叶有门笑道:“您别多想,都去领饭盒了,就剩我和崔颢。崔颢,你怎么处理?”
“送派出所。”
尤漠跳上地面,指着一堆物质箱,对手下道:“全部扔进坑里,包括那具尸体,烧了,不许留痕迹。还有,把那个叫崔颢的,押去MZ县派出所。”随后,问叶有门:“骨灰要不要?”
叶有门想了想,道:“要。”
“叫什么名字?”
“常东兴。经常的常,东方的东,兴旺的兴。”
常在东方兴旺。叶有门笑了笑,名字不能乱取;常东兴的福地在东方,他早期起家在东南,发家致富也东南,在东面的茸城呼风唤雨。可偏偏两次大西北,让他损兵折将,最后搭上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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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7月26日。
众人乘坐一辆大卡车,离开了魔鬼城。在山里开了约半个多小时,到了SD县,进入一个四面围山的盆地平原处。
叶有门远望,一片广阔农田,绿色、黄色、红色、白色庄稼,随风飘动,欣欣盎然。他不觉想起那块陨石,那些花花绿绿的石头,岂能和这些庄稼比;一个是天上掉下来的,一个是辛勤劳作,耕耘出来的。
叶有门眺望,见远处的山坡上,成群的羊聚在一起,像覆盖在山上的白雪。茂密的树林里,偶然惊起一群飞鸟,叽叽喳喳,仰天而去,生气勃勃。
一条像白丝带般的马路,蜿蜒穿越农田。马路两边绿树高耸,水渠清水流动。马路尽头是一座村落。村落里清一色三层建筑,白墙黑瓦,篱笆庭院,绿树弯枝。
尤漠道:“吴家沟,我的家乡多美。”
叶有门点头,是啊,很美,真的很美,如世外桃源,空气新鲜,自由自在。在这里生活,谁会去贪图权利、财富、名利。
村落的第一家是尤漠家。众人下了车,抬着马刀的尸体,走进了院落。院落里整整齐齐安置着一排排兵器架,上面插满了各式各样的古兵器。叶有门看呆了。
屋子里走出一位中年妇女,众人见都喊了一声:“师娘。”
中年妇女面容娇柔,是个大美女。叶有门脑子里立即闪出一个念想:嫦娥嫁给了猪八戒。
师娘满脸堆笑,冲着大伙挥手;但见到马刀的尸体,笑容立刻凝结了,惊呼:“又是谁死了?”
尤漠回头对着大伙道:“都回去吧。”众人行了礼,都走了,院落里只剩下三人。
尤漠才开口:“是老五啊。”说着,扬起头,长叹一声。师娘没有吱声,走到马刀尸体旁,掀起布头看了看,抱起尸体,往后院走去。
尤漠一挥手,对叶有门道:“走吧,去洗个澡。”
叶有门随着尤漠进屋。
屋子很大,属前厅,中间放着一张大圆木桌,看得出平常来这里吃饭的人很多。左右两边都是椅子,一面墙上挂着练功图,有剑法、棍法、拳法、穴位。另一面墙上挂着许多照片、锦旗、奖状等。正面的墙上挂着一部大液晶电视机。电视机旁边一边挂着五幅照片,照片里都是年轻人,在照片的前面放着一张香桌,上面有香炉、蜡烛、瓜果等,显然是祭拜这五人。
在屋子的一个角落里,有一个兵器架,架子上插着一把大刀。
尤漠走到香桌前,上了一支香,道:“我五个徒弟都牺牲了。”
牺牲了!难道他们是。。。
尤漠道:“都是边防武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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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有门洗完澡,换上干净衣服,收好绿色大石头,拿着手杖,走到前厅。在香桌前点燃了一支香,拜了拜。
自从罗大海死后,他对警察的观念有所改变;而面对这五张年轻的脸庞时,内心感触颇深;太年轻了,就这样走了,父母有多伤心。
他走到大刀前。大刀有一米六高,最宽处有三十厘米,全身乌黑,凹凸不平,刃口发白,微有锈斑。刀把有四十厘米长,可以双手把握,上面盘有黑色绳索;刀把后有一大环,环上拴着一根铁链条,链条每节环有小拇指粗,盘在地上,足有四五米长。
“千金刀,漠漠的兵器。”师娘在他背后说话。
叶有门转过身,见师娘一手端着一脸盆冒着热气的黄色馍馍,一手端着一只大盘子,上面放着五只盆子,盆子里满满的都是菜。
他赶紧上前想帮师娘端菜。没想到师娘很轻松地将大盘子和脸盆放在桌上。叶有门惊讶于她的臂力,先前见她抱起马刀尸体时的轻松,已经让他刮目相看了,而此刻,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
尤漠走进前厅,他身穿白色老头衫,下面七分裤,一双拖鞋。他看了一眼点燃的香,走到桌前,坐下,道:“来,粗茶淡饭。”说完,抓起一只馍,咬了一口,对师娘道:“你走开,我有话跟他聊。”
师娘走了。叶有门坐下,抓起一只馍,咬了一口,问道:“二师兄,有事?”
尤漠点点头,吃了一口菜,道:“请你帮忙。”
叶有门道:“不敢。”
尤漠道:“帮一下黄家绿。”
叶有门看了一眼尤漠,见他不停地咀嚼口中的食物,太阳穴上的血脉暴涨,显然内心异常激动,但压抑着,不想爆发。看得出,他对黄家绿很上心。
尤漠道:“前些日子,我在田头干活时,做了一个白日梦。”
白日梦!叶有门眼睛都直了:像二师兄这种金刚般的人物,做白日梦是不符合他的脾性啊。难不成中了什么蛊惑,或者幻术。
尤漠道:“很奇怪的一个梦。。。哎哟。。。我梦见黄家绿穿着一身白衣啊,站在我身旁,看着我。我问:你怎么啦,你怎么啦!他就是不回答。我喊着喊着就害怕起来,梦也就醒了。”说着,夹了一筷子菜往嘴里塞。
他大口咀嚼一番,恶狠狠咽下。叶有门看到他眼珠子里冒着血丝,似强忍着痛苦,不禁心里一酸,心想:二师兄,千万不要哭啊,要不然我也控制不住。
尤漠将拳头放到嘴边,干咳了一声,道:“这孩子生不逢时,命不好。可你呢,命好,可以帮他。”
叶有门道:“没问题,你说吧,怎么帮他?”
尤漠咬了一大口馍,用力干咽下,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帮他。但直觉告诉我,你能帮他。”他吃了一口菜,盯着叶有门。
叶有门心想:你都不知道怎么帮他,我怎么帮他啊。
尤漠道:“你知道他去枫林村的目的吗?”说着,咬了一口馍。
叶有门低声道:“那天他对我说:我为什么可以打一百个人。我是墨氏后人,怎么会有錾卢血脉的特性;所以他一定要去枫林村,进万象城,搞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
尤漠听罢,咀嚼的速度突然加快,神情变得更凝重了。叶有门没打扰他,也咬了一口馍,慢慢咀嚼着,等待他的反应。
过了一会儿,尤漠站起身,将前厅里的门一一关上。叶有门意识到尤漠要跟他讲一个天大的秘密,一个跟黄家绿有关的秘密。他赶紧掏出五万元手机,压在屁股下面。
尤漠坐到位子上,说道:“黄家绿有一个哥哥,叫黄家禄。”
叶有门立即道:“真有黄家禄这个人?我以为是他的身份证出错了呢,因为绿和禄用嘉兴方言放音差不多。加上他老是说:我叫黄家绿不叫黄家禄。”
尤漠笑了笑,道:“黄家禄是黄天沐和胡不嫁的孩子,是我师父的关门弟子,可这个孩子体弱多病,在三岁的时候就去世了。。。黄家绿是段三楼和胡不嫁的孩子。”
啊!叶有门大吃一惊,差一点蹦起来,但立即安稳下来。
尤漠道:“当时,余将军让胡不嫁去说服段三楼不要帮四□帮集团。没想到胡不嫁和段三楼好上了,还怀了孕。胡不嫁当时很羞愧,跑去见我师父。师父说把孩子生下来。这孩子出生那天,黄家禄去世了。师父为孩子取名黄家绿,这个字和音都可以混搅的名字。”
叶有门问道:“你知道段三楼的真实身份?”
尤漠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叶有门颇感惊讶和好奇,因为在他的意识中,想知道段三楼的真实身份,必须看过余将军的两份秘密档案,理清蒋巍、叶鹤文、段伏更之间的关系。
尤漠反问道:“你知道?”
我看过余将军留下的档案。段三楼是蒋巍的儿子,带有錾卢血统,黄家绿也将拥有。。。不,不能这么说,这是个天大的秘密,不能说!叶有门扭了一下屁股,道:“我知道段三楼的父亲将段伏更和叶鹤文的身份互换了。他应该叫叶三楼。”
尤漠将手里的馍,全部塞入口中,咀嚼了一番,咽下,道:“我一直想不通,当初师父为什么让胡不嫁生下这孩子,又派洪哲和马刀去茸城专门保护他,包括余将军对这个人的袒护。”
叶有门这才恍然醒悟,原来尤漠的师傅知道段三楼的真实身份,才会派老萧和马刀去保护他。那么,段三楼知道原因吗?从段三楼种种表现来看,他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叶建国互换了;不过,他只知道自己的父亲叫叶鹤文,而不是蒋巍。应此,他不会想到自己拥有錾卢血脉。
尤漠又道:“现在,段三楼运用一切手段挖掘錾卢秘密。而黄家绿背负起黄家传承的责任:保护錾卢的秘密。一对冤家父子,可怜了胡不嫁。”
叶有门又想:假如让他们俩知道是父子关系,会怎么样?让段三楼知道自己拥有錾卢血脉,又会怎么样?他会收敛吗?还是变本加厉?花花男高高在上,玩弄权术,为了錾卢秘密甚至牺牲可以自己的女儿,让他改变,可能吗?
俩人默默无语,各自抓起馍,吃着。
稍许,叶有门道:“我会帮助黄家绿。去枫林村。你去吗?”
尤漠反问道:“你要我去吗?”
叶有门嘻嘻一笑,道:“探险嘛,人越多越好。”
尤漠放下筷子和馍,掏出手机,开始发短信,嘴里道:“我跟大师兄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