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玲把周家的事说开,就回到王府,恰巧碰见也回家的独孤恂和许绮兰。
她将人拦在垂花门前,冷冷地说道:“王爷,今日我去了周家。从此以后,周家的事与平阳王府绝对扯不上关系了。”
独孤恂很吃惊,叹道:“其实你不必做得这么绝……周家是周家,你是你。就算周家改日被告谋反,你还是会安安全全的。当年你救驾有功,大家都看见了的。”
周玲很想说“你看错我了”,终究没说出口。她懒得多费唇舌去解释,只道:“我先告辞,佛经还有一卷没抄完。”
看着周玲扬长而去,许绮兰问独孤恂,“你先前同他说什么了?”
独孤恂答道:“今日回府时提点她几句罢了。我让她和周家人来往多多注意,千万别收他家什么家产、银子。”
这下轮到许绮兰大吃一惊了,“何至于此?太子和周贵妃都好好的,难道一点脸面都不给了?”
交好的世家一般有互相寄存银子的旧习俗,为的是有朝一日突发变故,子孙们还有银钱傍身。朝廷有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若要认真起来,私藏重犯家产也可以治一个包庇之罪,更甚者沦为同党一道被抄家。
独孤恂防着这一手,也是为平阳王府好。将来他们真的缺银子,可以送上一些给他们,其他的还是免了吧。
至于周家的情形……
独孤恂靠在许绮兰耳边,低声道:“周相病死都是父皇给他留了体面。应该是从周家二老爷身上算起,他任上渎职贪污、卖官,被人参了一本。奏折送到御案前,父皇密而不发。”
卖官被参、密而不发,说明圣人已经信了八分。周家果然不行了。
“这是一桩,还有岳家一桩,难怪二哥哥最近忙得停不下来。”许绮兰叹到,“改日休沐,我一定要好好和他聊一聊。”
“你怎知这两桩不是一起的?”独孤恂打起折扇给许绮兰挡太阳,又道:“我都饿了,咱们边走边说。”
许绮兰一听笑了,“当官的都是七窍玲珑心,我怎么比得上?”
“比不比得上,我说了算。”独孤恂很肯定她,还说道:“你也没干过,怎么能妄自菲薄?”
许绮兰撇开话题,“我更愁明日入宫的事。皇后娘娘身子如何?”
“昨日我看了,不太好。皇祖母不管事,宫里原本有皇后娘娘镇着也算太平。她一病,周贵妃和刘淑妃之流争得厉害。周家出事了,周贵妃才消停一些。”独孤恂亦担忧起来。
许绮兰惊讶道:“圣人不管吗?”
“原先皇后娘娘和父皇商量着把事情托给太子妃,可惜太孙病了。她哪里腾得出手?即便她有心有力,娘娘们也不会服她。一个个又是亲婆婆、又是庶母,她怎么管?”独孤恂可怜起那个小侄子,“现在朝臣们还不知道,消息护得紧,皇太孙亦不是小病,只怕也不行了。”
听到这里,许绮兰也可怜太子妃了,“他才多大,生下来享了两天福,这就要走了。”
“都说隔代亲,父皇立他为太子,也有重视太孙的意思。眼下父皇和太子妃一样地伤心呢。”独孤恂道,“太子如今最不好过,四处起火,他都不好忙哪边。”
许绮兰则说道:“周家出事是咎由自取、岳家翻案是理所当然,若与他有关,那就是他活该了。”
她甚至想,大人做孽,或许就报在小孩子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