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爷爷苦心维持的某种平衡可能要被打破了。
以前他不懂得并不逊色的年家为什么要处处避让南宫家,直到那次爷爷与南宫肃对峙他才明白在爷爷的心里,始终都珍视着手足情谊。
因为珍视,才会不惜屈居人下,只为保全昔日兄弟的子嗣;因为珍视,才会秉持诺言,深居浅出,只为稳固大哥的地位;也因为珍视,所以从小爷爷就叫他不为名利,克制贪欲,做好本份,无愧于心。
可是今晚,貌似这一切都要打破了。
他与南宫慎云虽从小就相识,但玩得并不多,不过今晚,那个男人的所作所为算是让自己对他看了个透彻。这样的人,横行霸道惯了,一定是睚眦必报的,他不怕招惹麻烦,只担心爷爷知道了当年苦心经营的局面被打破内心会伤感。
只是今晚这情形叫他怎么忍气吞声?如果他由着南宫慎云胡闹而不理不睬,试问他还对得起良心吗?更何况,想到南宫慎云那双不怀好意地眼在那个女人身上游走,从未有过的恼意就灭顶般要把他吞没。
突然想起,他还没给她发信息。
拿出手机,简单编辑了一条“没事了”跟倪韵发过去后,年越深深换了口气,朝酒保推了推眼前的杯子,低语:“再来一杯。”
酒保毫不含糊地填满,年越一饮而尽。
胸口的烦躁带着马提尼的酒劲麻痹了四肢百骸,昏昏耗耗间,似乎有一股紫罗兰的幽香在身侧萦绕。
年越侧眸,好看眉眼间带着迷离。
倪韵稳稳接住了他的注视,嫣然一笑。
她已经换下了宴会时穿的晚礼服,此时简单的吊带衫搭配牛仔外套让她看上去活泼了不少。她的头发刚刚洗过,随意披在肩上,慵懒闲适却又不失魅力。难怪南宫慎云见了她一眼就赖死赖活地纠缠她,此时就连一直心如止水的自己都忍不住要多看几眼。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年越脸红了红,还好酒吧光线昏暗,让他很好地隐藏了自己的窘迫。
“你怎么下来了?”他半撑着额头,强迫自己收回视线。
倪韵眼睛微微睁大,有点惊讶年越的称呼。
从她跟他接触开始,他无时不刻都保持着礼貌和优雅,但凡与她说话,也总是倪小姐前倪小姐后,像现在这样慵懒随意的样子还真是前所未有。
再看看他的装扮,深色衬衣的纽扣松开了两粒,袖口卷起的高度也正好露出结实的小臂,淡淡酒精味弥漫在他周身,眸底因疲惫而泛起的浅浅黑眼圈给他增添了一点颓废的性感。
“咳咳。”倪韵喉咙发痒,低咳了两声才说,“看看呗,我还以为你走了。”
“嗯,是要走了。”年越点头,却懒懒不想动。
倪韵见状,拉了个高脚凳在他身边坐下。
“玛格丽特。”她朝酒吧打了个响指。杯子端上来时,她浅浅抿了一口,满意的甜笑扬起在唇角,熠熠生辉。
年越看了一眼,又赶紧扭过头去。
“我看年少好像心情不好。”倪韵斜倚着身子微微笑着说。
年越想了想,点头。
在她面前,他不想撒谎。
“是因为我的事吗?”倪韵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