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的业火将半边天际灼得血红,若水之滨一派鬼气森森,她拼出全身修为祭出昆仑扇朝东皇钟撞去。钟体晃了一晃。在那红光之中,我寻不见夜华的身影。
仿若从地底传来的恶鬼噬魂声,那声音渐渐汇集,像是千军万马扬蹄而来,
哐——
东皇钟的悲鸣。
红光闪了几闪,灭了。
一个黑『色』的身影从东皇钟顶跌落下来。
她踉跄过去接住他。退了两退,跌在地上。他一张惨白的脸,嘴角溢出丝丝的血痕,靠在我的臂弯中,眼中深沉的黑。一身玄『色』的长袍已被鲜血浸得透湿,却因着那颜『色』,并看不出他浑身是血。
折颜说:“我一向觉得夜华总穿玄『色』十分奇怪,那次同他喝酒时便问了一问,我本以为他是极喜欢这个颜『色』的,他端着酒杯半天,却同我开玩笑道,这个颜『色』不大好看,但很实用,譬如你哪天被人砍了一刀,血浸出来,也看不出那是一摊血,只以为你撞翻了水罐子,将水洒在身上了。看不出来你受伤,你着紧的人自然便不会忧心了,你的仇人自然也不能因砍到了你而痛快了。”折颜告诉她这番话的时候,她也欣慰夜华这闷葫芦终于学会说玩笑话了。可到今日她才知道,他说的全是正经的。
三百年前,当她化成懵懂无知的素素时,自以为爱他爱得深入骨髓;待她失了记忆,只是青丘的白浅,当他自发贴上来说爱我,渐渐地令她对他也情动时,也以为这便是爱得真心了。
她不能原谅他当年不分青红皂白剜了我的眼睛,『逼』得她跳下了诛仙台;不能原谅如今他口口声声说爱她,不过是因着他当年欠了我的债,觉得愧疚;不能原谅他自始至终,从不懂她。说到底,我白浅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到头来,在情之一字上,却自私得毫无道理,半点沙子也容不得。可我前世今生接连两次栽到他的身上,两回深深动情都是因的他,如今想来,她也未必曾懂得他。
譬如他为什么总穿这一身玄袍。原来不是因为喜欢这个颜『色』,原来是为了不叫着紧的人忧心,不在仇人跟前示弱。她忘了,他一向是个打落牙齿和血吞的人。
她错了,她不该怄气的,其实她自己早就陷下去了,何必因为东华和凤九的事情影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