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棣人同东陵清流一般高,至于这颜色,虽不如东陵清流这天生妖孽相的白净貌美,但这清秀二字还是担得起的。
至于秀秀,算是认识这周棣。
只因着秀秀这浆糊罐子实在太过浆糊,便是东陵清流最初心中再如何有疑,想要防她,也不禁叫她那时不时呆愣的毛病和那总是转不过弯儿来的脑子给无奈得懒得设防。
再加之,虽他的消息自有周棣去传,犯不着他自己出面,可却免不了京里头他那伤春悲秋的王妃娘亲,总隔三岔五地递些小话。
周棣为帮着他暂时跟秀秀隐瞒身份,便不好留下那写了小话的字条就走,一个不注意就能叫这个出现在各个犄角旮旯的丫头给发现。
届时那些“吾儿勿念,荣庆王府里的秋菊知你离去,皆凋零殆尽”,“吾儿宽心,若太子妃娘娘诞下麟儿,为娘便求其让你做个拜把子的兄弟。”诸如此类的话叫人看见,那他先前那些日子岂不白忙活。
是以,周棣每每收到京里传来的消息,为不叫秀秀发觉,总是要在夜里头偷偷进到他房中,而后又亲手交到他手上。
如此如此过了有些时日,东陵清流觉着好好一个荣亲王府的暗卫,被人当个传家常话的也就罢了,还每每这么小心谨慎地只为了防一个小傻子,实在太过磕碜。
而东陵清流自个儿也被这时常半夜惊醒,被床头站了那么个高大的黑影给直盯得魂飞魄散这事儿整得罚了,是以他便也不再叫周棣避着秀秀,有事儿直接出来就是。
一开始周棣突然出现的时候秀秀还有些认生地贴在他身后,后来见的次数多了,这丫头都能在周棣出现时仍旧雷打不动地吃着她的饭。于东陵清流,也只当是个有护卫的富家公子罢了。
想到这儿,东陵清流又很是不满地看着傻愣愣站着周棣,道一句,“这回递了什么……”
东陵清流眼见着这小子就要把手里头的东西给递出来,忙制止住他,约莫是猜得那传来的消息是什么,便道:“若传话的是我母亲,便直说吧。”
周棣闻言看了眼那稍微站得后头一些的秀秀,而秀秀见他看来,到底是见过两回的人,便也如寻常那般迷茫地看过去。而东陵清流见状便挥了挥手,道:“想也不会是什么大事,你且看着说吧。”
“且看着说”便是将那些个如“荣庆王府”,“太子妃娘娘”之类的字眼省去,挑能听的话说。周棣到底是个暗卫,于这听人说话之上还是比秀秀那天生的浆糊脑袋要好上那么一些,可即便是如此,他却还是在东陵清流话后犹豫地看了秀秀那么一眼。
东陵清流见着周棣这一神色,稍稍有那么些不好的预感,可惜还没等他在这预感之中开口,前头的周棣便将斟酌好的话,说出了口。
“夫人说……宅子已给公子收拾出来了,公子可早些回去……”周棣说到这出顿了顿,不知是这处的禁忌字眼太过繁多复杂还是旁的什么,竟叫这类向来言简意赅的暗卫一下没了声儿。
东陵清流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周棣再开口,而他们这三人就这般相对着停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显得很是傻气。东陵清流自然察觉到了这一点,回过神来时忽地开始惊恐自己这聪明绝顶怕不是要败在这二人手上。
由是想着,他便无奈地摆了摆手,道:“说吧。”
周棣这一得令,便也不再犹豫,直言道:“成婚。”
“你方才说话了么?”东陵清流只觉自己好像一时间失去了听觉,便很是郑重且好心地提醒了周棣一番。而周棣在这一茬上却并不是很开窍,由是,在自家公子这么一问后,他便又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成婚。”
“成婚是什么?”一旁的秀秀听周棣说了两遍相同的字眼,而东陵清流的模样瞧着很是苦恼,还带了一丝绝望,便小声问那头的周棣。
周棣闻言看了这体态娇小,虽不是东陵人长相但也算过得去的“稚龄”少女,面上难得露出了一丝不解,亦或可说是难以置信的神情来,对着小丫头解释道:“便是男女住在一处。”
“哦”秀秀状似明了地应了一声。
而东陵清流听这周棣那不知该如何评价的回答,更是无力地扶了扶额。敢情胡说八道这事儿还是虽主子的,成家了吗你,就敢解释‘成婚’是个什么东西。
“别听他胡扯。”东陵清流说着,一把扯过秀秀放到了身后,神情严肃地对着周棣说道:“知道是哪家小姐吗?我这才回去,人面也没见过,如何成婚?”
“再说,就我在那处的名声,能有哪家敢把小姐嫁到荣……我荣家?”于自己拿在皇城里头“混世魔王”的称号,东陵清流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而他就这么一条一条地说了个明白,那头的周棣听后,确实神色不明地又看了他身后的秀秀一眼。
而后,周棣说出的话,叫东陵清流难得地愣了好是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