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这头沐景凌所带领小队的十几人纷纷在那火堆边儿老老实实地躺着,火光微微亮着,却是比先前要稍暗了那么一些。
火堆一侧躺了一堆的人,而另一侧则并排坐着三人,沐景凌一个不出主意的偏偏要坐在东陵清流和柳之敬这两个要商讨的人之间,逼得东陵清流只得坐到沐景凌面前去,还得和那头的柳之敬保持距离。
而东陵清流背对着的火堆的另一侧,周棣正坐在一蜷着身子躺着的小不点身旁,时刻注意着这小不点的动静,以求在这小不点一有转醒的迹象便立刻提醒那火堆另一侧的人。
东陵清流坐在沐景凌前头,朝着柳之敬坐,背烤着火堆还挺暖和。东陵清流看着那唯一给柳之敬坐着的小土块撇了撇嘴,而后继续说道:“我是在齐云道往云城的半道上遇上的这丫头,那时候人躺在黄沙地里,只露出一双枯瘦的脚。要不是我路过时突然跳起来拦住我,我还当是个死人呢。”
“是她先拦的你?”柳之敬闻言微微蹙眉问一句,见东陵清流好似也陷入沉思的模样,便又问道:“她有没有可能……认识你?”
东陵清流听这话也稍稍思索了一番,而后很是认真地抬头回道:“应该不可能。”
“我从前虽说游历过大江南北,但也不过是玩耍居多,是以边城这样的贫瘠之地不曾来过,更别说从前还是东陵境外的齐云一道。”
东陵清流说完又细细想了想,而后接着说道:“况且我来这边关之事也就我荣庆王府里头的人知道一些,旁的也就一些刺客……”
柳之敬原先还一本正经地思考着这秀秀有没有可能是刻意跑到东陵清流跟前的,却在听到他后半句时,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那些刺客也是几经周转才得到我的踪迹,再说这西子墨不去找你这个目标明……”东陵清流话说到这处便抬头看向沐景凌,正要说“怎么不去寻你这么个踪迹明确的副帅,反倒来寻我这么个连他西岐仇家都算不上的皇室旁支”时,不期然瞧见了一旁的柳之敬正抬手掩笑,面上一黑,沉声道:“你笑什么?”
谁知东陵清流这话才出,前头坐着的沐景凌听他这话的语气便不高兴了,一面把剑横到了自己的膝上,一面皱着眉头威胁道:“你这问的谁呢?”
而这头沐景凌方将那剑横在身前,东陵清流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细微的刀剑出鞘之声,听着这声他便笑道:“巡查使这剑可悠着点,你面前这位好歹是个荣庆王府的小王爷,身后不能没个人护着的。”
沐景凌本也不过跟东陵清流闹个玩笑,却叫他身后那名叫周棣的小鬼认真的,不禁笑了笑,又将那剑别到身后,还故意玩笑道:“小王爷说的是,您这荣庆王府,我这太子的亲家还当真招惹不起。”
边儿上柳之敬也不过乐呵一下,见这二人竟开始斗气嘴巴来,便开口道:“你二人倒也别贫了,说正事儿。”
东陵清流也笑笑,一面抬手示意身后周棣把刀收起来,一边又回归正色,同身前这二人接着道:“那西子墨也不会盯上我,遇上这丫头的确是个意外。”
“不过这丫头身上总叫我觉得有些矛盾。”东陵清流想起这四个月来同秀秀的相处,便皱了皱眉头。而柳之敬听他这话,也想起方才问话之时,秀秀那一刹那的怪异,便出声道:“说说看。”
由是,东陵清流便一面想着,一面说道:“虽说我是在齐云道上捡的她,那时候瞧着跟个乞儿别无二般,但她会执筷,向来从前也不会是什么极为贫苦的人家。”
“后,也便是前几日夜里头我二人走雷州城时,她也不知这边城人因着买不起灯油,鲜少在夜里头掌灯,因此从前定是在一个稍稍富裕的人家。”东陵清流说完,柳之敬便又补充道:“也不会是住边城。”
“说来还有一处,却不知小王爷先前的日子里可有发现。”柳之敬想到方才察觉到的那意思怪异,便出声道。东陵清流闻言便问,“何事?”
“这叫秀秀的姑娘……先前可有这一瞬呆愣的状况?”柳之敬这话方一说完,东陵清流便很是认同地一拍大腿,拍完突然察觉自己这一动静太大,怕吵醒身后之人,便小心翼翼地往后瞧了那么一眼,见周棣轻轻摇了摇头,这才又回过身来接着说。
“她这毛病早先便有了,不过从前我只当是这丫头天生的脑子转不过弯来,直到今儿才发觉她这呆得有些问题。”东陵清流说完,沐景凌也点了点头道:“她好似听不得‘亲人’二字。”
东陵清流见这沐景凌同秀秀也不过才见今儿这一回便察觉到了这其中的玄机,不禁开始质疑起自己先前几个月到底都是怎么想的,怎么就觉得这丫头这一毛病是天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