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周棣又听这句话,不禁抽了抽眼角,若不知他当初非要找匹骡子上路,哪来的如今这般窘况。
周棣忍着将自家小主子揍上一顿的冲动,“宽慰”道:“公子不必忧心,属下就带着您那头‘神兽’在后头跟着。”
周棣面无表情地着重说了“神兽”二字,而后接着道:“待属下到了下一个城镇,再换匹马跟上公子。”
奈何东陵清流听这话还是不允,像是有些无理取闹般地道:“不行,你跟了我这样多年,我一刻都离不开你。”
周棣:……
这头周棣和东陵清流两人一面看着那头众人纷纷上马,一面还悄声吵嘴。而边上立着的秀秀一面看看那头已经着装整齐的沐景凌等人,又看看这头还立着不动,拌着嘴的两人,终于悄悄钻到了两人之间,小心翼翼地说道:“可是那边的人好像不准备带着我们。”
“他敢!”东陵清流方一咬牙挤出这么一句,忽然反应过来这说话之人是谁,而后便是一愣神,怔怔地看向凑到他和周棣之间的小丫头秀秀。
说来也是,他们跟沐景凌那两人应该“不认识”,昨天也说了只留一宿,若是寻常人,确是不会带上他们。
东陵清流这般想着,有些缓慢地转头看向那边已经上了马的沐景凌和柳之敬二人,正巧,那匹赤棕大马上坐着的沐景凌便在这时看了过来。
沐景凌上马后,一回头见那边忽然矮了一截的三人还傻子似地立在原地,便高声问道:“你们还杵着做什么,马呢?”
东陵清流闻言干笑两声,对着边儿上的秀秀道:“这巡查使,还挺热情哈。”
太阳渐渐升起,照亮了这一片黄土坡,原本已经上了马的十几人,又纷纷下了马,围在东陵清流命周棣前来的两匹“马”边儿上。
说是围在两“马”边儿上却也不大准确,那十几个兵士并着沐柳二人瞧的都是那匹“神兽”骡子,一片寂静,只偶尔有风沙吹过那片稀疏的枯树林,带起一些细微的“咔咔”声。
“你就是骑着这玩意儿从皇城到边境的?”沐景凌面上表情有些一言难尽,看着那匹在众人注视下神情高傲的骡子,不知用的什么语气,和东陵清流说道。
而东陵清流听到这话,立在原地,面无表情地斥他一句道:“离我远些,我们不认识。”
沐景凌闻言悄悄看了眼立在东陵清流另一边的秀秀,见其正安安静静地垂头站着,好似并未注意到二人说话,便轻笑一声道:“怎么地荣兄弟,你这蹭完我一夜的火堆,便开始翻脸不认人了不是。”
东陵清流闻言,暗暗地瞪了边儿上嬉皮笑脸的沐景凌一眼,但因着边上的小人儿,便不得不装模作样道:“昨儿守夜之时,沐兄道你我同路,又说这山高路远地我三人不安全,非要带我三人一程。”
“我本说不麻烦沐兄,可沐兄那般坚持,我也只好答应。却不想这一觉醒来,沐兄跟昨儿醉酒了似的……”东陵清流说着,还凑近了沐景凌,咬着牙道:“把说过的话当屁给放了出去。”
沐景凌自然不会介意这妹婿的侄子,也就是他侄子之人的小打小闹,还觉得很是有趣地笑了笑。
边上柳之敬见此也是笑了笑,而后提议道:“荣兄弟这骡子着实不好赶路,看它那体格,也就撑得起秀秀姑娘的模样。”
不,它还载过我半道。东陵清流心想,而后便听柳之敬又道:“不若就将那骡子留这儿,从我们队里给荣兄弟匀一匹马,荣兄弟带秀秀姑娘共乘好了。”
东陵清流听这话,想着这骡子脾气大,还精得跟人似的,估计就算给它撇在这半道上,他也能自个儿走回去。
这般想着的东陵清流觉得柳之敬那话很有道理,正准备应下,却不想让人拽了拽身后的衣料,而后出口的话便拐了十几个弯,道:“这骡子它毕竟也跟我了半日,也生出许些情感来,将它独自遗弃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实在是于心不忍啊。”
后头周棣听着这话,面无表情地腹诽道:昨儿这骡大爷撂担子的时候,也不知是谁说的“就地烤了吧”。
而后他又看了眼边上正拽着东陵清流背上衣料的秀秀,并未作声。
那头的柳之敬注意到那垂头安静站着的小丫头有一只手藏到了东陵清流身后,又听东陵清流这不似他行事风格的话,有了一种微妙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