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十,东陵皇城,此时正值正午,街上人往来非凡,吆喝声,喧闹声一片,其间又有孩童四下奔走,一派繁华热闹之景,便连皇城城外也似沾染了什么欢闹之气,往来行人纷纷面带笑靥。
在城外不远处的一处路边,十几个人并着十几匹马,为了不当着中间行人马车过道,就那么可怜兮兮地挤在路旁。
沐景凌见着自家兵士这被迫缩成这窝囊样,很是没话说地吸了口凉气,冲着东陵清流不耐道:“什么事儿不能进城说,非得让我兄弟几个在这路边憋屈得跟个娘们儿似的?”
“胡说什么呢!你们都是我东陵的好男儿,真汉子。”东陵清流溢美之词张口就来,一边说着还一边拐着沐景凌往路旁离着众人更远的地方走去,其言敷衍明眼可见。
秀秀见着东陵清流走远,下意识地便要抬脚跟上去,不过她这步子还没迈出去一步,便被边上柳之敬见着,挡在了她身前。
而秀秀这头一脚才抬起来,忽然看见视野里头多了一片青绿色的衣摆,连头也未抬便唰一下躲到了这头唯一留着的熟人——周棣身后去了。
周棣仍旧面无表情地立着,看前头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柳军师,竟叫一个小丫头给气得,叫那向来云淡风轻的面上有了一丝虚假的笑意。
柳之敬:……怎么地,本军师是有毒还是吃人呢,近你一丈之内便能叫你灰飞烟灭?
柳之敬笑笑,想着不与小孩子计较,便转过身走到一旁去。虽说是背着身站到了一旁,但柳之敬还是会稍稍侧着一点身子,时刻注意秀秀的形态举止,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而那头往路旁走远了有一段距离的东陵清流还悄悄地往后看了一眼,见此,沐景凌便一把将其扯得停住,还道:“行了,这儿便是我那队里武功最好的兵都听不见了,别说那个小丫头了。”
东陵清流闻言又瞪他一眼,沐景凌笑,他这还是头一回见这东陵小魔王在除了他家离儿之外的人身上如此小心谨慎,这若只是因为那小丫头酷似西子灵的外貌倒也罢了,若是因着些旁的什么……或许就有些麻烦了。
沐景凌这般想着,看向东陵清流的眼神也稍稍正色起来,虽然面上还带着那么一抹笑,确是没先前那般随和了。
不过东陵清流这时候心里念着别的事,便也没注意到他这细微的变化,这叫沐景凌扯住了,便也不再上前,皱眉对着他道:“你能不能让你队里的谁借我两张路引?”
“怎么,在过去半年,你这张脸在皇城守卫那儿便不好使了?”沐景凌打趣着说道。
而东陵清流听这话,便很是惆怅地扶了扶额头,那语气中颇有些后悔的模样,道:“我这不是还带着秀秀么,她没有路引……”
“况且她如今还不知道我身份,只当是个富家公子。”东陵清流说完这些,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忘了说什么,便赶忙又道:“现如今不是怀疑她跟西岐皇室有什么关系么,若她真有什么问题,我这东陵皇室的身份让她知道了,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东陵清流说着,也不知是因为什么而有些烦躁起来,叉着腰走到一边,还烦闷地踢了块石头。
沐景凌静静地看着这一向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的东陵小魔王如此模样,稍稍看了会儿,忽而说道:“你是怕她发现你在骗她吧。”
那头还插着腰的背影听到这话微微一愣,东陵清流面上一怔,看着脚前的石子,下意识地自问了一句:我是怕她知道我骗她吗?
沐景凌见着东陵清流这一反应,也是有些惆怅地皱了皱眉头,而后走上前拍了拍东陵清流的肩,很是郑重地说道:“小王爷还需时刻记着自己的身份。”
沐景凌说完这话后,便转过身朝人群那边走了两步,高声喊了两人过来,不叫旁人瞧见地收了两人的路引,而后又让两人不要声张地回去了。
拿到了那两人的路引便回过身来的沐景凌,看着那处还叉腰呆立着的东陵清流,暗暗叹了口气,上前将两张路引递上,而后故作轻松地道了句,“你就要两张,那周棣怎么办?”
东陵清流接过那两张路引,顺口回道:“他当初跟在我后头出皇城的时候,也没用上路引。”
沐景凌闻言笑,东陵清流却是不满地睨他一眼,而后语调颇有些无法地说道:“我知道自己什么身份。”
“哈哈,小王爷自然是知道的,我也不过是怕你日后不小心走了岔路,便先提醒你一句。”说着沐景凌便拐过东陵清流的脖子往回走去。
不想东陵清流还不让他勾着,躲过那一只锁喉臂,愤愤地往回走去,一面还道:“我这岔路能有你沐景凌走得歪不成。”
沐景凌听懂了这话,便跟在后头慢悠悠地走着,放声大笑。
那头的众人被沐景凌这笑声吸引了过来,而秀秀也自周棣身后探出个脑袋来,见着东陵清流已经往回走了,这才从周棣后头站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