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中三人便就这般喝着小酒,吃着小菜,一时间竟没一人开口,只偶有倒酒的水声。
柳之敬打量了眼边儿上两人,他自己因为本身便不是多话之人,又因着自小养成的性子觉着自己是外姓,便也不好先开口说话。
而另外两个沐姓之人因着半年不曾相见,从前沐纤离还在府中的时候还好,有那小丫头做中间人,这饭桌之上到也还算得上热闹。
可现在这地儿算不算的上是饭桌还另当别论,沐景凌和沐擎苍父子俩也从未像这般就这么孤孤单单地对坐着吃过饭,哪一次吃饭不是在军营里,众人围着个大锅盆,吃一勺捞一勺。
且吃饭时要么是商量作战计划,要么是聊着敌方的排兵布阵,哪里像如今这般悠闲地,就这么三个大老爷们儿干坐着,吃吃喝喝。
而像是女人家那些啰啰嗦嗦的家常话这头更是每一个会说,便如此,这凉亭之中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凝固。
直到柳之敬看着沐擎苍杯中的酒又空了,正要给满上的时候,边儿上沐景凌开口说道:“别给他喝了,这上了年纪身子骨渐弱,喝不得那么多酒了。”
柳之敬闻言觉得有道理,便点点头,将手中的酒壶放下了。
谁知对面坐着的沐擎苍一听这话,立马就吹胡子瞪眼地一把夺过柳之敬刚在桌上放好的酒壶,很是不客气地说道:“就老子这身子骨,一掌就能给你干趴下喽,你小子也好意思说老子身子骨不好。”
沐景凌被这话说得一笑,也不再讲究什么父慈子孝,便出声回嘴道:“您肯得了吧,也不知是谁那次在离儿婚宴上喝得是酩酊大醉,还险些要和新郎官打起来。”
沐擎苍闻言,老脸一红,一时间没能绷住,虽说气焰低了些,却仍旧听着很有威严的声音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离儿与我通信时有说到。”沐景凌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而后又夹了一口小菜,接着道:“就您这酒量,这饭还没吃完,我估计就要被您抓去校场操练去了。”
沐擎苍闻言嗤了他一声,而后一边举着酒杯,一边自己嘀嘀咕咕地说着,“离儿还晓得给你写信,老子就住在这皇城,离她这样近都不知道常回来看看。”
柳之敬听这话便笑,道:“离儿如今已是出嫁的女儿,若还常会她这娘家来,岂不是叫旁人以为太子欺负了她。”
沐擎苍闻言,觉得柳之敬说的有理,却仍旧放不下心中这口气,只得闷闷地又喝了一杯酒。
便这时,沐景凌这没半点眼力见儿的好儿子还适时地说了句,“她来不了,咱们便去找她呗。”
“爹你快着些,我还没见过我那侄儿侄女呢,这吃完咱们一同去太子府看看去。”沐景凌说着还加快了吃饭的速度,那手底下的筷子如同飞一般,在桌上留下残影,而桌上的那些小菜,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飞快地消失。
柳之敬看着这一幕,一时间被沐景凌这迫切想要见他那侄子侄女的心情惊得有些呆住;而沐擎苍见状,更是嫌弃地看着自家儿子,而后出言打击道:“离儿如今不在太子府。”
沐景凌闻言一下顿住,便连边儿上的柳之敬闻声也是疑惑地看向沐擎苍,而后便听沐景凌说道:“她这如今都为人母的人了,一天天地还往哪儿跑?”
“她这是又叫什么事给骗走了?”沐景凌想起沐纤离从前是两天一出门三天一失踪地,顿时眉头便皱了起来。
不过他这话才一说出口,便被前头的自家老爹用筷子狠狠地敲了脑袋一道,并被呵斥道:“你这一整天地都怎么想你妹妹的!”
“再过两日就是那仨小家伙的满月庆宴了,她自然是带着孩子先到宫里去了!”沐擎苍又是嫌弃地看着自家这个傻大儿,而后低喝道:“皇宫那地方是你我想去就去的么,离儿还是在东宫,东宫!你个蠢货。”
见着沐景凌被说得狠了,柳之敬也赶忙在一旁笑着打圆场,“这,景凌也是着急见离儿不是,将军莫要气了。”
“他想见离儿,难道老子就不想了吗!老子都已经三天没见着离儿了。”这头沐擎苍才一说完,便被揍得才缓过神来的沐景凌便瞪大了眼,道:“三天,您这才三天!我都半年没见到了。”
便如此,两个大男人便因着这点子鸡毛蒜皮的小事拌了好一会儿嘴,看得柳之敬在边上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最后也只能是干笑着坐着。
过了有一会儿,在沐擎苍险些就要动手之际,两人终于停了下来,沐景凌一边给沐擎苍倒着酒,一边苦哈哈地陪着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