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个不必早朝,是以沐家这父子俩才能将自己好好收拾一番,这才进了宫来。两人随着引路的宫人到了东宫宫外,而后便又换了一个小黄门带着二人往主殿去。
沐擎苍和沐景凌二人皆是武将,纵然从前也有上过早朝,但这早朝同百官一齐宫门进宫门出的,哪里需要这般又下马车,又换人带路的。
一向没什么耐性的武将父子俩被这条通往东宫的路给走得愈发地不耐起来,是以,当二人终于走到东宫主殿,而殿中东陵珏出来迎接二人,还欲来一套宫礼时,被早就没了耐心的沐擎苍一把托住。
“你小子当年说要娶离儿的时候也没见你跟我这么客气过,现如今都是自家人了,倒开始整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来了。”
沐擎苍一把将东陵珏将要作揖的手给托了起来放下,也不管这这处有多少宫人瞧着,他那武将的直脾气便叫他把这话就这般直白地说了出来。
东陵珏被自家老丈人这般直白的举动使得颇有些哭笑不得,连那惯常挂在面上的温和笑颜都被此举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竟不知是笑好还是不笑好。
沐景凌倒还算好,虽说也是个受不得麻烦的性子,但这些年同柳之敬一处,到底是被迫学着忍耐了不少,这才没像他老爹那般心直口快地,还在这宫殿门口便说出这番话来。
不过晋安也正是因着有沐擎苍这般直言不讳之人,才能保住如今的这篇繁荣。
这头沐景凌还想着该如何开口才能叫众人到殿内说话,那头沐擎苍便一把勾过东陵珏的肩膀,把人往殿内带去,还说道:“快些进去吧,这在门外说话是怎么个回事。”
沐景凌这才方想好说辞,才张了个口,就被自家父亲这一番壮举惊得把话吞了回去,眼看着这翁婿二人就这么一个被迫,一个无所觉地往殿内走去,沐景凌这才赶忙跟了上去。
而那几乎能被熟知他的人称之为阎王的东陵珏,如今被自家老丈人勾肩搭背地颇有些不自在,他这从小到大也就同他母妃还有沐纤离稍稍亲近些。
是以沐擎苍这般在他自己看来并无什么不对的豪迈壮举对于东陵珏来说,简直能称得上是酷刑,有迫于沐擎苍怎么着也算是沐纤离的父亲,他不好放肆,不然就沐擎苍这一动作,早叫东陵珏一把给甩出去了。
好在沐景凌还算是个有眼力见儿的,这头方跟上前头这翁婿二人,便赶忙将自家老爹的熊爪子刨开,还说着,“您这说话就说话,做什么动手动脚。”
“这处又不是您那军营里头,这都已经到宫里头的,您自己也注意点儿。”沐景凌将沐擎苍扯得离东陵珏远着些,他这老爹憨着,被东陵珏装模作样地不知道他的真面目,他可是清楚得很。
若不是因着他们俩是离儿的父兄,这辈子只怕和东陵珏能打上一回交道都算难的,更别说同这人勾肩搭背,还没动手就已经叫人弄死了。
沐景凌想着又看了眼边儿上笑得温润的新晋太子殿下,心中感叹着还好自己打小就对离儿不错,不然要和这么个人物对起来,真不知道自己要有几条命才能活一回。
这边沐景凌正暗自感叹着,边儿他那口无遮拦的老爹被沐景凌这话说得,竟直言道:“老子那里是要到这宫里头来,若不是老子闺女在这处,老子半只脚都不愿意踏进来。”
沐景凌叫他老爹这话说得险些吐出一升血来,他瞧了瞧走在边儿上的东陵珏,见其并无有何表示,便知道这殿中应该都是自己人了,这才没再克制着这位镇国大将军。
走到主殿的里头,东陵珏便对着一侧的高椅请了请,道:“岳父大人,兄长且先在此稍候片刻,离儿还有些准备,便来。”
三个大男人便就这般坐在主殿中谈天说地,或说京城治安,或说边关纷扰,谈来谈去总避不开一个“兵”字。
三人又说了有一会儿,沐纤离便带着身后抱着三个孩子自偏门来了主殿,见到自家父兄,自是亲切地寒暄了一番,沐擎苍和沐景凌父子二人又逗弄了番孩子,沐纤离不见柳之敬,便问道。
“敬哥哥今儿没同你们一起来吗?”
沐擎苍闻言,便笑道:“你敬哥哥说是从边关偶然间捡到了一个孤本,这不一回来就着急去寻秦大学士探讨,说是过会儿便来,呵,这两个学痴。”
沐纤离听这话先是一愣,且不说边关那处能寻到什么孤本,即便是真寻到了什么绝世的孤本,敬哥哥也绝不会在这要来见她的一天里头,还是一大早便去寻秦大学士。
饶是转瞬间便想到了这一层,却不知为何,沐纤离下意识地并未理会这里头的不对劲,也不去疑心自家父亲为何要对自己说这般拙劣的谎言,只笑了开来,说起今日之事来。
“今日找父亲和哥哥们进宫来,一来半年未见着两位哥哥,甚是想念,便找哥哥们入宫来见上一见,也未两位哥哥小小地摆个接风洗尘的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