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几个正举着早膳的小丫头还候在门口没有进去,听着房里头喧闹的动静,这会儿子见着那青衣婢女出来,一时间都不大愿意进去。
门外提着食盒的一个婢女见那青衣婢女走进,便问她一句,“你看咱这饭到底是是送还是不送呢?”
而那青衣婢女听到这声儿问,却是轻蔑地笑了声,而后阴阳怪气道:“这人要是饿了呢,自然是要吃的。”
“不过里头这位主子看模样想是还不大饿着,毕竟她这里头,还装着一肚子火呢。”那青衣婢女说着,便往中庭走去,一面走着还由自嘟囔着,“有什么好得意的,不过一个外室,有本事去抢人正室的位置啊。”
“还本宫,当自己宫里头的娘娘呢。”那青衣婢女这话逐渐飘远,在门外的几个婢女也没如何注意她那话中说了什么,只一下看了看那紧闭的屋门,又各自相看了一眼,犹豫着不知是该进还是不进。
而房中的沐于婷却在那青衣婢女出了房后,想着如今处处受制,各种不如意的事涌上心头,叫她当下又发了一通脾气,挥手就将面前梳妆台上的东西全全扫到了地上去。
一时间房中劈里啪啦一阵巨大的动静,吓得门外的丫头们更是不敢进去,却又怕这屋里头的主子等会儿发更大的火,便开始推推嚷嚷,只求有个谁敢进去问那么一句。
房中沐于婷看着满地狼藉,忽想到那个让自己现如如此境地之人——沐纤离。
可恨她费劲心思也不过是为保她皇儿一个太子位罢了,却叫沐纤离那个毒妇赶尽杀绝,不但夺她皇儿太子位逐出皇城,要想要她在冷宫中自生自灭。
而今老天叫她活了下来,她自是要对得起老天这份心思,便用着在这些苟且偷生日子里攒下来的金银钱财去外头寻了最为高强的杀手,又精心布下大局,只为有朝一日将那三个贱种当着她面杀死,好叫她也尝尝这没了儿子是个什么滋味。
可惜事出突然,知道这计划的其中一人却在四天前失踪了,那人是自己找上门来的,一个跛脚汉子,说是从前被沐纤离打断了腿,因而恨死了这个人,便也巴不得沐纤离不得好死。
便如此,她这才同这个跛脚汉说了她这一布局,却不想在四日前这人就这么消失了再无踪影,她忧心这人是叫沐纤离给抓了过去,空计划暴露,这才趁着昨日晚宴稍微混乱之际动用了那她艰辛寻到的杀手入宫动手。
她兴奋了一夜没能睡着,只等着那人回来告诉她那三个贱种死了这一天大的喜事,却不想等到了如今还不曾听到半点消息,而就在刚才,门口还有不识趣的贱婢说着什么“方才太子殿下的座驾在前头的大道上过了”。
若昨儿但凡发生半点事,东陵珏这小子还舍得出宫去?这不就是告诉她,她这便一夜无眠,而那边的的小贱种们却还歇息得不错么。
一想到这儿,看到那一地的低劣首饰都铺了这么久,竟是一个人都没上前来收拾,她心中一气,便抬起头来,大喝道:“这人都是死了吗!?”
谁知这么一看,这屋中竟是半个人也不见得,见此沐于婷更是怒极,大步迈到了门口,一把将屋门打开,厉声道:“怎么的,是都不将本夫人放在眼里吗?”
“大清早的一个个的不见个人影,仔细本夫人将你们一个个都发卖了出去。”沐于婷一面大喝着,那面上凶狠的模样哪里还有半点昔日国母的模样,又并上他如今这简陋的衣裳,全然一个叫人惯坏了脾气的妾室模样。
门口提着早膳的婢女叫这突如其来的大喝声吓了一跳,又见沐于婷面上怒容,便赶忙上前道:“奴婢这早膳才拿过来,正要进去,却叫您出来了。”
“你们这早膳拿的倒是勤快啊,再晚些,本夫人怕就该直接吃上晚膳了呢。”沐于婷冷眼看一眼那丫头手里头的食盒,冷哼一声便又回到了屋里头,在那桌边坐下。
还就怕饿不死你。
一个婢女在沐于婷转身往里屋走去之时眼神阴狠地瞪着她的背影,正巧被边儿上一齐的婢女瞧见,便赶忙拉她一下,见她看来又赶忙冲她使眼色,小声道:“再如何她如今是主子,不可冲动。”
那婢女心中也知道是这么个道理,但就是不舒服,好在也不过是扭捏了几下,到底是听了另一个人的话,强忍下心中的不悦,提着手里头的食盒走进了屋子,低着头给沐于婷一件件摆在桌上。
而另一个婢女则在进来之事瞧见了地上散落一地的珠玉首饰,便上前去收拾,沐于婷斜着眼往那处瞧了眼,心里头这才稍稍舒心一些,拿起婢女摆在她身前的筷子,轻轻加了一小筷子的菜放入口中。
不过沐于婷这一筷子的菜才刚刚沾到了舌头,便一下又被她吐了出来,紧蹙着眉头怒声呵斥道:“这菜都凉成什么样了,是人吃的东西吗?!”
那个摆放菜肴的婢女一听到这夫人又发了火,心中不服气便犹豫了一下,却见着那头正收拾着首饰的婢女拼命朝她使眼色,这才又磨磨蹭蹭地跪趴在地上。
好在那头沐于婷一时间怒上心头,便也没注意她这点子小动作,只烦躁地呵斥道:“拿下去,拿下去,全都拿下去!”
“这要搁在从前,这等菜肴连本夫人的面都见不着。”
“你们这一个个的,能把这样的东西送来上,都是要被打啥了去的。”
“还不收拾完了滚!”
屋内唯剩下的两个婢女便在沐于婷的喝骂声中赶忙收拾完饭菜和地上的收拾,逃也似的快步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