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纤离不理会,便又弹了一颗到那屋顶的瓦片上,屋中又是一阵惊叫声。
沐纤离笑,有一下没一下地抛着手里头的石子儿,便听里头弱弱地传来一句,“该不会是真的被沉了塘,这鬼魂回来了,听见我们说……”
“你住口!”此声过后,屋内静了一瞬,在沐纤离又弹过一颗石子后,屋内一下稀稀疏疏地发出一阵动静,转瞬间就又寂静无声下去,连烛火都没吹,便都这般歇下了。
沐纤离笑,只觉此处无趣,便就走开了,算了算卫坊这些个宅子的布局,便往那该是主屋的方向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没一会儿,便到了那处屋外。
太子府,书房。
东陵珏仍旧是那般定定地站着,屋内的烛火不知何时已不再是先前那明亮的黄色,渐渐趋于青灰,那冷冷的光亮照不全整个书房,书房中仍旧无声,在青灰色的烛光下显得更为幽静。
如幽冥地府,窗外影影绰绰,似有什么在横行,却不知是人还是旁的什么,冷风猎猎,好似有什么东西就要自窗外跃进来一般。
那个东西仍旧是这般轻飘飘地站在那里,较之先前好像有有了些变化,它面上神情变得更为怪异,不动不开口,倒也还不过只是丑了点,若是其要张口,那嘴角便要扯过去,似要咧到耳后,便头也能成了两半一般,实在叫人难以想象。
一旦稍有动作,欲开口说话,便要五官挪位。张口之时,嘴角扯动过去,
不知可是对着这东西时间有些久了,东陵珏一时间竟好似习惯了一般,竟想起了传闻天子乃天庭紫薇斗数之主,自有神法护佑,那么其子想必也该离邪避鬼才是。
可惜了,他东陵珏自从不信天,只信自己,要何物,自当亲手去取,平白等着,不过是虚度光阴罢了。
不过这人既然能在他毫无察觉之时使了这等叫人陷入幻境的药物,着实值得他高看一眼,既如此,他便瞧瞧,这人如此费力地来见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以,东陵珏倒是不着急,左右是这人来寻的他,也不是他要见的这人,他便就这般站着,眸光淡淡地看着眼前那片东西。
而那个东西原先也就这般站着,在说完那一句“生意”之后,便也没在开口,想来是想要等东陵珏开口,不想东陵珏也不过是眼神微冷,丝毫没有理会它的意思。
这纸片人等了一会儿,见东陵珏仍旧是没有开口的意思,顾虑着它所剩的时间不多了,这才开了口,道:“不知太子妃殿下近来可是夜夜梦魇,夜不能寐?”
这纸片人的话才刚刚说完,东陵珏不知何事窝在手中的镇纸便朝它那处飞了出去,而那纸片人好似早就料到了东陵珏的这一动作,又是侧成那一张纸的模样给躲了过去。
镇纸仍旧是如先前那毛笔一般在越过那纸片人后便就停在了空中,而后直直落下,毫无声响。
东陵珏自知在此之境中自己未必能打得到它,却在听到这东西方才那句话时忍不住出了手,他要是说些旁的便也就罢了,偏偏是那个它所不能提及之人,当真找死。
东陵珏挺身玉立地站着,面上连那寻常时候的虚假笑意也不再有一丝一毫,只微微阖着眼看那纸片人,竟看得其背后之人明明远在天边,却仍旧是脊背发凉。
便只此一眼,那纸片人就一下失了分寸,为了压住东陵珏这一身的气势,一个没注意便落了下风,慌忙道:“她这梦魇之症可不是寻常大夫便能治好的,即便是轩辕无命,也是如此!”
那纸片人这话一处,因着这声音就在东陵珏的耳边,是以那声中不似先前的镇定,反倒是带了一丝慌张,便也是叫他听得一清二楚。
听到这声里头的慌张,东陵珏便发出了一声轻笑,只要是会慌,便说明这背后,一定有人操控。
至于那纸片人,见着东陵珏这一声笑,也反应过来自己的失策,一下怒上心头,狠狠道:“殿下莫要高兴得太早,你以为,这夜游人便仅仅是如今这般模样么!”
东陵珏闻言,微微扬头睨着他,冷笑一声,沉声道:“你去换张脸,再来同本宫说话。”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