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场下的众人议论纷纷,原先还聚焦于黄培的视线纷纷转向徐明,连站在场上的主事人都微微变了神色,暗暗的一个眼神,就让那试场的护院将人带下去。
可怜这徐明不知道众人在说什么,只忽然有了一阵危机感,便拼命挣扎起来,大喊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书!我不知道,快放开我!死老头你害我!”
这文弱之人的挣扎并不被那几个护院放在眼里,众人便就眼睁睁地看着徐明被拖了下去,那后面的话也没再喊出口便被人将嘴堵上了,而场下的看客好似走了几人又来了几人,那走的人去了哪儿不知,来的人是为何也不知。
见徐明被拖了下去,那主事人便又站到了场中央,对着下头宣布道:“今儿是今年本试场的最后一日比试,方才那小公子挑擂成功,便恭贺这位小公子荣登本试场榜首!”
此话一出,场下便都纷纷喝彩起来,只是那心思单纯者有之,别有心思者也有,旁人都看不出来罢了。
却是沐纤离立在黄培身边,见着边儿上这个傻小子听众人对他毫不保留的夸赞,什么“少年英才”,“天赋异禀”诸如此类,竟还傻乎乎地笑着回礼,殊不知这场中危险的气息却是越来越凝重了。
沐纤离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慢慢攥紧成拳,看着迟迟无人的门口,眼中寒光渐起,而暗处的影卫也只等着自家主子一声令下便进场救人。
“小公子少年英才,不知小人可有幸请公子一同用晚膳啊。”是那位主事人,一改先前高傲的模样,如今却是笑眯眯地朝黄培凑近。
黄培虽不大通世俗,但看着这人笑得怪异便本能地心生警惕,也没应他,只抬头看了眼身边站着的沐纤离。
那主事人便也顺着黄培的目光看向了沐纤离,依稀想起这人好像不过是个下人,便没理会,只对着黄培又是谄媚地笑道:“小公子想做什么便做什么,那些奴大欺主的早些打发了就是,若是小公子不嫌弃,小人这儿有许多听话的下人可供小公子差遣。”
黄培闻言不语,只是又看了眼沐纤离,正看见其微微勾起的嘴角,在他这个角度看来,却是冰冷非常,沐纤离轻轻笑看着那个仍旧对着黄培谄媚笑着的主事人,笑不达眼底,心中嗤笑道:呵,奴大欺主。
眼见着沐纤离背在身后的手就要落下,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没一会儿便就有人高声喊道:“金殿大蛊师到!”
沐纤离闻言怔了一怔,虽说有猜到白齐背后之人定是身份不凡,但这什么金殿大蛊师是个什么等级她还真不太清楚,不过看在场那些百姓都纷纷单膝跪下的姿态来看,必定不是什么简单之人。
正这样想着,沐纤离的衣袖忽然被人拽了一拽,扭头看去,正是已经单膝跪下黄培在扯着她,试图叫她一起跪下,可沐纤离她上辈子也没给什么人跪过,这辈子就更别提了。
沐纤离这正僵着,回神却看到满屋子就自己一人鹤立鸡群,到底是顾及着如今尚不是张扬的时候,便也只能学着着些南禹的百姓,装模作样地——蹲下了。
这处试场静了好一会儿,外头才出现了一个四人抬的轿辇,叫沐纤离不禁又一次感叹这南禹的蛊师可真有地位,就这仪仗,怕是能比皇帝了吧。
正这样想着,余光便见那轿辇上下来一人,一面往屋内缓缓走来,一面有一道略带了丝沙哑却并不苍老的浑厚声音响起,道:“本座闻有人在此闹事。”
那人说着便就走到了场上,这才方一上场便立刻有人搬来椅子给他坐下,随后,这人便又道:“本座却是不知,这选御用蛊师的试场,什么时候成了儿戏之地了。”
“不敢不敢,却是万万不敢的。”那主事人一听这话便慌忙跪在了那人身前,浑身大冒冷汗,又赶忙解释道:“是方才有人在场上作弊,下官已经命人将其抓起来了。”
“哦,在陛下的眼皮子下竟还有人做出如此之事?”那道浑厚的声音又是不紧不慢地响起,沐纤离听在耳中不禁赞叹一句,好一个老谋深算的权臣。
正这般想着,她忽觉有一道视线落在了自己头顶上,她却是不惧怕,反倒是暗自一笑,而这时候正看着她的沈文亭却是皱了皱眉头,早他进来之时便就注意到这个人了,行礼没个行礼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他那个好徒儿找来的不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帮手。
饶是如此嫌弃此人,沈文亭还是慢慢地开口了,道:“既然违纪之人已经处置,本座也不白来一趟,今回此处试场的前十者有谁啊,都找出来本座看看。”
“这……”那主事的一听这话便有些犯了难,可一落在沈文亭的眼中却又有了另一番意思,便听他声音沉了沉,道:“怎么,不方便?”
“不不不,沈老来此训诫,多少人求都求不来,怎么会不方便,只是……”那主事的说着小心翼翼地看了沈文亭一眼,一见着他正盯着自己,便又吓得赶忙俯身回道:“只是那前十而今都不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