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我向整个腾蛇族发誓的地方。那天我说,我要将他们所有人带向一个光明的未来。我要让他们生活在阳光底下。”
桑子若的声音是虚晃的。就好像由内而外都在透漏着她心底的恐惧和不自信。
“他们始终追随我。誓死效忠,不枉来世。多么热血的一句话。我怎么能...”
怎么能怯懦,怎么能认输,怎么能服软。
她只能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迅速的成长。
既不想让族人受到委屈,首先就得她变强。可于她来说,强者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短情绝爱。
这是她曾经在诸沃之野习得的精髓,很有效用。在她的治理下,腾蛇族有已然了新的面貌。族人更是对她刮目相看。
“可是,那天也是你母亲的忌日。”
北宫屿淡然的话语跟这里的景色完全不协调。听他的声音,就能如同凌驾于云朵间,轻柔却缥缈。
你抓不到他语调里的任何情绪。所以只能分析内容。
桑子若只听清了两个字:忌日。
北宫屿知道,那天是母女千年来的第一次重逢,却也是在这一天阴阳相隔。那天的她,该是何等的难过和捂住。
却要在众人面前伪装出一副热血激昂的模样。她明明可以不用这样的。
但桑子若从来如此,要强的厉害。
“这里没有别人。”再一次缥缈的声音落入她的耳内。但是却激怒了她。
将三根烧过半的香扔在地上,桑子若愤慨起身,看着一旁淡然的北宫屿,气不打一处来。
“你不要以为你很了解我。你一定也不了解真正的我是什么样。”
“现在的你,不开心。”
桑子若讥笑,笑的是北宫屿的妄自断言,但笑了两声又觉得心中空了一大块。原来,她笑的终究是自己。
因为北宫屿说的分毫不差。
扛起整个腾蛇族的希望,她怕。送走刚刚相认的母亲,她痛。心无旁骛的看顾城池,她累。
可所有应该表达出来的情绪,她只用一个共同的略显粗犷的方式解决,那便是隐藏起一切。
或许,这习惯也并不是如今才有的。
从来她似乎都是这样,所以当年她可以平静地与北宫屿交谈,下一秒却能选择了自缢。她表达情绪的方式决绝且粗暴。
毫无余地可言。
这也是北宫屿最担心的事情。他害怕眼前的人再次走了极端。上一次,她不过是诸沃之野姬家的一个女儿。
现下,她掌控着一整个金灵级的宗系,手握圣器。一个偏执,便是毁天灭地的威力。伤了旁的,他无所谓。
可若是伤了她自己。可能就真的没有让他后悔的机会了。
“这里没有外人。”
北宫屿的声音更加温柔了。在这干燥的树林中,周身全是枯萎无望的秋景。偏偏他的声音让人心里听了难过。
这种难过让她从胸腔直冲脑门有一股酸的灼烧着肺腑。酸的让她筋疲力竭,浑身乏力。酸到眼角时,她倔强了一句,“你是外人。”
话落,她眼中滑落两滴透明的泪珠。想要迅速的用手袖擦干净。可这动作真的做出来,眼泪却决堤了。
越是用力的擦,越是流出更多。
桑子若别过身子,可抖动的肩膀仍被他看的一清二楚。她干脆跪在地上,跪在桑芦的墓碑前。一下下的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