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父亲会让自己骑在他的脖颈上,手掌压在自己的腿上,同时嘴里喊着“走咯”快速地跑起来,而自己被吓得大声哭泣。而娘亲会一脸温柔地看着,看着父子二人的玩闹,看着父亲在自己哭泣的时候手忙脚乱,然后微微一笑。
小时候的时光是那样的美好。
胡途心里就这样想起,回忆着。
很快,胡途就抵达了他的目标——兰雨镇,很久以前胡途来到兰雨镇的时候,他总是会东张西望瞧热闹,乌溜的眼睛不停打量着沿街的景象。但是胡途现在没有功夫去看兰雨镇如今的模样,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且在这深夜之中也没有什么可以看的。
凭借了模糊的印象,以及白天和其他村民打探的消息,胡途很快就找到了回春堂的所在。
作为兰雨镇乃至整个云凡山地区都有名的医馆,回春堂的门楣显得无比的奢华。在檐下的两个灯笼光亮的照耀下,朱红色的大门紧紧地闭着,那灯笼的光辉比胡途家里的油灯可要亮上许多。
胡途不由得咽了口唾沫,走上前去叩起大门上的铁环,同时嘴里呼喊道:“朱大夫!朱大夫!”
过了一会儿,紧闭的大门打开了一扇,同时许是因为胡途的吵闹打断了他的熟睡,一个脸上明显有些许不耐烦神色的中年男子探出头来。而且在门还没开的时候,他略带怒意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顾不得男子的不耐,胡途连忙道:“朱大夫,麻烦你和我到云凡山下的胡家村去给我娘治病,我娘这几天一直在咳嗽。”
听到胡途的话,中年男子朱大夫的脸上不耐神色稍稍减退,接着笑道:“哦,是外出问诊啊,好说好说,承惠银钱二十五文。”
听了这“天文数字”,胡途脸上不由得发苦,但他还是诚恳道:“朱大夫,我现在身上没有钱,只要您给我娘把病治好,我一定做牛做马报答您。”
“没钱?没钱看什么病,小子,你莫非是在消遣我?”朱大夫现在非常的恼怒,他怒极反笑,缓缓道。
见此,胡途马上屈身下跪,同时嘴里哀求道:“朱大夫,医者父母心,求求你了。”
“好,好,医者父母心,我去给你娘治病。”那朱大夫一脸笑意的走近了胡途,可当他走到胡途跟前的时候,他的脸上突然露出了狰狞的神色,同时狠狠一脚踹在了胡途的身上,把后者踢翻在地。接着朱大夫转过身,头也不过地走近门中,嘴里骂道,呵呵,医者父母心?你当老子开的是善堂?没钱就别看病了,滚!”
“嘭!”那扇打开的门被狠狠地关上。
胡途躺在冰冷的地上,脸上清冷的月光,身下冰寒的大地,还有朱大夫无情的言语,这一切都像是刀刃,狠狠地剜在胡途的心头,他的心里感到无比的悲凉与绝望。
在胡途从小到大看过的书里面,无不诉说着“医者父母心”的道理,在胡途的心里,他就有了一个天下的医生都是悬壶济世、宽厚爱仁的形象。可是今天遇上的这个朱大夫却结结实实地给胡途上了一课,让他知道了这个世界上的医者并不是都拥有着无聊的恻隐之心,也有着很现实的无利不起早的医生。
胡途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被朱大夫踹了一脚后胸口还是隐隐作痛,他拍了拍身上的衣物,将沾染到的污秽全部拍落。天空中的墨色已经渐渐淡了,夜晚马上就要过去,胡途得马上赶回家里,不然等他娘亲起床后找不到人肯定会很担心。
所幸兰雨镇和胡家村之间的路程并不算遥远,在村子里的公鸡打鸣之前,胡途总算是赶回了自己的家中。
站在屋外,胡途默默地注视了胡母房间的窗户好久,好像自己的目光能够透过窗上的草幕,看到里面的人一样。接着胡途失落地叹了一口气,和昨天晚上一样打开了自己房间的窗户,只是这次打开的力度更加的轻柔,天就快亮了。
关好木窗以后,胡途轻手轻脚地钻回了自己的被窝,他现在的心情非常的沮丧。胡途把头蒙在被子里,思索着、怀疑着多年的苦读是否真的有意义,那些圣贤书中所包含的道理,在现实生活是那样苍白无力。
胡途就这样在床上辗转着,可是脑子里一旦产生了怀疑的念头,就无法把它驱除出去。
“喔喔喔~”
一声嘹亮的啼鸣打断了胡途的思绪,那是村子里三大爷家里养的花背大公鸡。每天的清晨太阳升起来的时候,那只大公鸡总是会傲慢地飞上村头的土山,站在上面啼叫,唤醒还在梦乡的村民。
胡途不再做其他动作,静静地躺在床上,装作熟睡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