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途觉得自己不该失了风度,于是他昂然道:“兰姑娘,给你添了这许多麻烦,胡某实在过意不去,想来在下除却一死之外,更无其他赔罪之法,要杀要剐,悉听姑娘尊便。”
兰云儿道:“公子原本是个聪明人,为何现在竟是这般意欲寻死?”
胡途道:“胡某原本一时糊涂,鬼迷心窍,竟是为了一己之私,意欲残害那些于我有大恩之人。嘿,胡某妄起恶念,意欲恩将仇报,实在是万死难恕其咎。”
兰云儿虚眯双眼,说道:“胡公子,云儿似乎并没有要让你去残害你那些恩人的意思。就像你那师傅黄六侠,是他自个找上门来,而且就算最后要杀他,也不会让公子你动手。”
胡途正色道:“兰姑娘,胡某虽然脑子不大灵光,但一番思来想去,也是能够知道你摆酒此间高丘的用意。至于不需我亲手杀死我师傅?嘿,姑娘可曾听过一句话?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接着他又续道:“姑娘要我回复中土,去接近觉悟大师和本门道玄祖师,骗取他们的信任,想来最后势必要我使用一些鬼魅伎俩,或下毒或偷袭,将他们解决。”
兰云儿拍手道:“不错不错,胡公子又怎么会是脑子不灵光的蠢人?”接着她虚劈手中长剑,剑身嗡嗡作响,方是续道:“那公子想要怎么个死法呢?”
胡途仰头挺身说道:“胡某早便说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兰云儿探手出剑,将长剑剑刃搭在了胡途脖颈之上,她静静地凝视着后者,眉目之中满是哀怜之色。就这般静默了一会,她方才是开口说道:“胡公子这般年纪轻轻,少年英侠,如此丧命,岂不可惜?”
胡途大声道:“死便死矣,死有何惧?但求无愧于心!”
兰云儿道:“在衡山之时,胡公子曾与云儿说过,公子家中有着一个千娇百媚的未婚娇妻,公子忍心就这般让她守活寡么?”
胡途微笑道:“胡某与我那未婚妻之间其实也不过数面之缘,并无深情,我身死之后,想来我那位泰山大人会另为她择一良配。”
兰云儿微笑道:“胡公子倒是洒脱。”接着她又说道:“尊师黄六侠现在可是把公子当成了我圣教中人,公子这般默默无声死去,在我圣教还未回复中土之前,怕是要在江湖之中污名不小。”
胡途不禁一怔,心想:“依着师傅心性,回到武当之后,势必要将我与魔教有染之事宣示江湖,将我逐出门户,那我可是要恶名昭彰啦。”
但他忽尔转念一想,旋即释然笑道:“哈哈,胡某自入得江湖伊始,便一直思索追寻扬名江湖之捷径,师傅如是能为我大肆宣扬,倒是让我名动江湖,了却了一桩心事。”
兰云儿眉头一皱,却是没料得胡途会这般回答,但她马上又是微微一笑,说道:“胡公子,你如是这般身死,你倒是猜猜,令堂会落得一个甚么下场?”
胡途登时面色一变,冷声道:“姑娘说这话是甚么意思?你要杀要剐,针对我一人来便好,为什么要延祸我的家人?我娘又不会武功,只不过是一个安分守己的普通人罢了。”
兰云儿全不在意他的变化,微笑道:“胡公子这般坏我大事,只报复你一人,云儿又怎会甘心?”
胡途面色一红,口中大叫道:“你这妖女!恁得如此恶毒!你们魔教中人,果然都是奸邪无耻之徒!”他口中骂着,同时也顾不得搭在颈上的长剑,便要朝兰云儿扑去。
兰云儿微微一笑,掉转长剑,剑柄便在胡途胸口处的璇玑穴上一撞,接着探手而出,轻轻一推便制得后者不得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