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想一想,是不是一到粮食丰收,你们手里有了一点儿余粮的时候,粮价就掉的厉害,比起青黄不接的时候,掉价一半都不止。
而当你们青黄不接的时候,粮价又是翻倍地涨,本官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们,粮商卖给你们的粮食就是你们卖给他们的粮食。
他们只是拿在手里不到半年的时间,就获得了一到两倍的利润,若是你们手里有钱也行,我丰收的时候粮食一粒都不卖,就等着青黄不接的时候再卖。
可是丰收的时候,官府催科追比的胥吏衙役就上了门,若是不交税,会把你们抓到县衙去站枷,弄不好连命都保不住。
最大的问题是你们的手里没有钱,官府催科又急,民不与官斗,你们只能想办法筹钱交税。你们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将留作口粮的粮食贱卖,缴足了赋税之后,再想办法苟活。”
劳工们没想到吕蒙正对他们的心理知道的这么清楚,心中更是对那些欺压他们的官吏痛恨,原来他们什么都知道,就是想要巧立名目盘剥他们。
为何官商勾结,能够在丰收的时候将粮价压下来,逼着百姓贱卖自己的粮食,就是因为官吏在背后的推波助澜。
没有他们的催科追比,百姓也不会无奈地将自己手里活命的粮食贱卖。
“吕相公!您是好官,若是天下的官老爷都如您一样,我等草民也不会受此欺压了。”
吕蒙正摇摇头道:“本官并不比其他的地方官强多少,甚至还不如一些有经验的地方官,其实最大的问题不是出在官府本身,而是出在了制度上。
这就是朝廷要坚决推行新政的根本原因,你们想想本地粮商为何能够肆意压低粮价,百姓又为何不得不贱卖手中的粮食?”
劳工代表们有些明了,又有些糊涂,他们不知道吕蒙正想要表达什么。若是说百姓贱卖粮食,那还不是因为百姓手里没钱。
若是有钱交税,又何必贱卖粮食。何必被商贾与官府勾结盘剥。
“百姓手里没钱,朝廷的赋税又不能拖欠,百姓难啊!”
吕蒙正叹了口气道:“确实如此,正因为朝廷知道你们的难才开始全面推行新政,为的就是解决你们的难处。
回到刚才的问题,为何百姓连一份不要工钱包吃住的差事都找不到,人力这么不值钱吗?根本不是这么回事,而是旧的制度下,商贾被压制到一个极低的地位,只能依附于士绅大户才能存活。
这样的制度下,人员又不能随意流动,各县之间都不能互通有无,更别说更加遥远的地方。工商业得不到发展,能够提供的工作岗位自然就少的可怜。
新政之前,官府的目标是将百姓牢牢禁锢在土地上,只要不出现大的饥荒,造成大量的流民,官府能够收的上赋税,百姓的死活与官府的关系不大。
而新法就是要打破这种禁锢,让人员能够自由流动起来,士绅大户再想凭借土地禁锢百姓,百姓有了更多选择的道路。
比如如今各个新政实施地方的施工队,以及各地陆续开始兴建的工坊都在招募工人,他们再想用高地租盘剥百姓,百姓大不了不种他的地,去施工队做工,去工坊做工,都是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