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别的方法了。我的运气一向很好,荣宜姐姐刚刚也说过的。但若是我猜错了。还要麻烦你们,还有一些时间只能留给你们想办法了,九九重阳之时,应当还有一线生机……”
“不,不会的。既然我能躲过,我们再想办法。”荣宜捡起脚边的莲花灯,“怎么用,这个怎么用啊?王泽……”
单皎笑了一下,“我们二人你都不怕,为何只有我,便突然怕了?”
“神鬼之论,我本就不信。我来,是因为我相信你,相信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来换取一个最安全的保障。可是霓儿,你要是离开了,我们怎么办,再出问题怎么办?”荣宜扑到屏障上,敲打着它,“你听话,出来,既然要试,我替你去试。”
这是我云族的债,又怎可让他人背负。现在,我的国家还在,我的父母兄长还在,我的子民还在。吾心之所向,虽往矣,其尤未悔。
单皎摇了摇头,只是笑着看她,“荣宜姐姐,你知道什么是命运吗?运,是我花费一切的探寻与努力,能让你摆脱这个结局;而命,是我,自始至终都躲不过。”单皎对王谨修点了一下头,回过头。单皎来世间多年,自问对得起国家,对得起百姓,对得起亲人,只对不起一个人,那就是你,荣宜姐姐。我报答不了你,就保护你最后一次吧。
背对着他们,单皎再次开了口“荣宜姐姐,王泽太傅,谢谢你们。只是可惜呀,看不到你们大婚了……”
荣宜只是摇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天上一直有厚重的云,单皎抬头看的一刻,一束阳光穿过云层透出来,照耀着云湖,反射出粼粼波光。午时了,此为天地间阳气最浓重之时,也是时门最为虚弱之时。开始了,是时间了。
单皎轻轻将手放到了扶桑树上,摸了摸。“你好,又见面了。以后,请多关照了。”
她闭上了眼睛,“诺既践兮魂以灵,吾愿献兮与归同。”一字一句念完了咒文,手中的瑶玉飘浮起来,挂在了树枝上。
“霓儿!”
在她进入那门之后,透明的屏障也随着收了起来,回到了瑶玉之中。荣宜和王谨修立刻跑上前去,什么都没有了。
一阵风吹过,变回纯白的瑶玉掉了下来,荣宜抬手去接,却刚巧错开,看着它碎了一地。荣宜跪坐在地上,仿佛看见了初见时从树上跳入她怀中的白衣小姑娘,可她,再也接不住她了。
泪水滴落在破碎的瑶玉上,荣宜的耳边传来了一个清雅的男声。“因为我希望有朝一日,我的国家,我的人民不再饱受战乱动荡之苦,不再历经饥寒交错之难。我希望我的子民生活在一个和平安宁,仿若大同的社会中。为了这个,我甘愿放弃性命,牺牲一切。我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能做到这个。今日云缈强行动用魂玉开启空门,为帮助过我的单氏一族求一线生机,立下契约。
人性本自私有谁愿意用自己永生永世的禁锢,换别人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呢?原以为,这魂玉不会再被使用了。但世上,还是有这么傻的人。”
正午的阳光洒落在树枝之间,一瞬之间,那扶桑树开满了花,绚烂耀眼。一树摇曳着,好像是在宽慰树下的人。一朵朱槿从树上飘落,落在荣宜的肩膀上,像是在无声安慰她。
“繁叹芳菲四时厌,不知开落有春风。”世人皆说每日生活繁琐,平淡无奇,又有谁知道在这背后有人为了你们的平安,付出了什么呢?霓儿,放心,这盛世,有我们为你们守护。
过了午时,阳光又躲在了云后,一瞬间,扶桑树突然枯萎,旁边的瀑布也停止流淌,周边的莲花也枯萎下去,死气一点点向外蔓延。
王谨修抱起荣宜往外退了几步,那死气直到碰到了莲花灯的光芒,才避了开来,绕过了两人,向后袭击。身后的山石也随之轰塌,一个阵法浮现,隔断了死气,从此云山之巅,与他处再无差别。
王谨修看着这一切,又轻轻将莲花灯的火吹灭。“这世上能人异士甚多,你我也不好妄加揣测。既然这莲花灯原是云先祖之物,便放回去吧。若是有机缘,定会有不同的故事发生。”
那莲花灯围着扶桑树打了一个圈,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