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的李福安心下亦忧,却又帮不上什么忙,也只得抱着拂尘陪于皇帝的身后,屏息以待。好容易得宫人通传太子与恒王进宫面圣,他忙松了口气,扶着皇帝重新落座安抚。
等二人进宫照例请安,尚未等额头掷地,皇帝便挥手让道,“免礼,只管说外头如何了?死了多少人?又伤了多少人?”
怕惊着皇帝圣体,周昱禛特放缓语意将方才之事简言,又安抚道,“大理寺与京兆衙正于安泽湖畔追查此事。因事出于湖心,当时水流湍急,大抵有幸存的百姓被冲至下流,如今巡防营亦派一队人马顺着安泽湖往和护城河下游查探。城外义诊棚仍搭建于原处,若再有消息,必定重禀报给父皇。”
虽有安抚,皇帝如何不知其意,闻言缄默良久,忽长叹一声,又问道,“大理寺调查此事可有头绪?知是因何而起?”
周昱禛道,“京兆衙的人马下水打捞尸身时未曾发觉船只残骸,儿臣听其言,因事发时尚有硫磺炸声,方至今日惨案。想来船板已被毁于一旦,若要追查只怕难上加难。如今只能认定事处出于平津伯世子的船只,余下缘由大理寺尚在追查。如今还请父皇暂且息怒,若船板被打捞上岸便可顺此查此事原委。”
皇帝抿唇,复又起身于龙椅前走动半晌,忽凝眉念道,“硫磺、硫磺、如今京中怎会出现此物?”
周昱禛闻声敛眉,才要应声,恒王先道,“父皇所言极是,自太祖时起,硫磺等物便已被禁于寻常百姓家中流传,所制炮火只军营于官家方有。如今并非元年时可各家私放爆竹,平津伯府的私船上又怎会有此物,岂非谋逆。何况事发时,大理寺右少卿傅鸿禧先搭救上来一人,那人亲口说明平津伯府的船只上是先走水而后引起爆炸轰声,故而儿臣以为此事只是船舫上突然走水而至,并非因硫磺之物引起。至于那轰声因何而起,如今尚未可知,还需听大理寺的追查结果。”
他言之凿凿,听的皇帝连连皱眉,捉住其中一点问道,“傅鸿禧,此人听着耳熟。他当时也在场?”停顿一瞬,又质疑,“他是如何在场?也像邕王一样?”
周昱禛颔首道,“回父皇,今日本是傅大人休沐,事发时他正与故友在安泽湖中游船,出事时虽未亲眼看见缘由为何,但其与周遭百姓、巡防营亲耳听闻轰声。若是寻常走水所致,虽将船只烧断,却绝不会引至旁人。安泽湖畔如今极为惨烈,虽有大理寺主审,但儿臣以为此事非同寻常,惨遭横祸之人无数、百姓心中难安、风雨再起。还请父皇允准,让刑部介入此事一同斟查,也好早日查出结果,也好安抚百姓。”
语意未落,不等皇帝开口,恒王挑眉厉声,字字咄咄逼人,“皇兄此言是何意?硫磺之物能用来做什么,你我尽数知晓。若非官家,寻常百姓怎会沾手。还是皇兄以为,出事的锦舫乃是平津伯府的家船,平津伯与其世子私藏此物,是有谋逆之意不成?”
他闻言一愣,旋即回身去打量皇帝。却见皇帝如今只负手皱眉,似未闻方才所言。但纵是如此,他更知那看似波澜无惊的面容下到底藏有多少起伏,父皇已是起了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