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动作不停，薛绛姝又笑道，“方才还说妩琴的手是用来绣花研磨，怨我劳她做粗活呢，姐姐这会子折腾完，一会儿还是要她来收拾，到时候姐姐又该心疼了。”

宋枕寒这才停手，抬眼见她满面笑如春风，略停顿一瞬，心下反而暗幸她如今当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摇了摇头，“罢了，捏你两块糕点也叫你心疼。人常说‘远则亲、近则烦’，我近日常来烦你，如今也不受待见了。”

薛绛姝但笑不语，等重新窝上软塌，端茶浅昀一口，方笑道，“若是当真有人惹恼了姐姐，莫说思永斋里，姐姐想去何处撒气去我皆可奉陪到底。可若是无缘无故，那便是姐姐自寻烦恼，何必如此呢。”

见她面露惊色，不由得勾唇，略侧身靠上宋枕寒的手臂，温言道，“我知道姐姐恼谁，只因心里是记挂我。我如今虽听不见，看眼色还是能知晓一二的。情势如此，我也病了许久，早习以为常。外头再如何，思永斋中风平浪静，正合我意。有些风声一听一过罢了，姐姐何必在意呢。”

微风四起，廊下的西府海棠随风徐徐摇曳，趁着她尚未合上茶碗盖的功夫，残瓣卷着甜香爬上软塌衣衫，正巧落入碗中。见状先是一愣，旋即挑眉，端给宋枕寒瞧，“与其想那些烦心事，倒不如看这有意思。”

宋枕寒失笑，回身问敛秋道，“如今的性子仿佛是看破红尘了似的，近日到底又抄了几卷经书，小小年纪如入定老僧，委实不算好。”

敛秋笑道，“姑娘前儿才抄两卷，一卷送给老太太，另一卷说是等有闲工夫，前去宝华寺还愿。正好如今表姑娘过来，劳烦您好好儿劝劝我们姑娘，静养几日总该多出府走动，否则便是身上好了，心里头也得窝出病来。”

枕寒点头，甚觉此言有理，“便是去宝华寺也总比在家中窝着的好，一会子我去问问姑母，若是能将姝儿接去宋家小住几日，我日日陪她出去解闷儿，想来能比如今更好些。”见薛绛姝掩唇，眉间衔丝丝倦意，垂眸叹道，“她如今该回去歇着了，我这就去给姑母请安去。似今日沈家大姑娘所言，暂且不劳烦姑母，让姝儿好生养着罢。”

敛秋颔首，自是答应下去。

...

思永斋中姐妹情深，欢声笑语连连。沈家双姝的马车中却恍如冰窖，虽说如今天热，车窗帘子尽数掀开，车膛中清明如春，两姐妹一正一偏各占席地，面色皆有不虞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