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下狱,她只当此案已是板上钉钉,想要再查其中隐情翻案实比登天。不过如今听他的意思,若是尚未定案,那此案若想再查势必要比先前更有回旋的余地,柳暗花明,正有一道新去处。
冷风四起,拂得她浑身打了个寒颤,傅鸿禧忙又紧了紧她肩上的毛氅,看架势寻常人等应无人会留意她的面容,一路护于她身侧,方温言道,“薛太傅虽被下狱,但太子殿下一直不信此案结果,在朝中立争此案晚些时日了结,想来是欲重新调查此案缘由为薛太傅证明受冤,免得错杀错放。
“薛太傅在朝为官数十年两袖清风、廉洁奉公,圣上眼中自有分寸。即便看证词后一时震怒,等过后也对此案有所疑虑。况且还有太子立保为证,圣上命大理寺全权审理此案,重新查证定罪,若能查出翻供的蛛丝马迹,也许真能为薛太傅洗冤,未到最后一步自然不好定罪。你也好安些心思。”
她颔首,瞬而又问,“那大人如今调查此案到何种地步?我在天牢中听那这个狱卒闲谈时说起家父收受贿银、徇私枉法,可家中未曾有那些赃银账本,即便有那人证刘本是父亲门下旧时的学生,也不该因他一人被落下马。”
提及牢中那几个狱卒,傅鸿禧面色一沉,心中暗斥那几人还有乱嚼舌根的“罪证”,温声安抚道,
“你不必听他们胡言乱语。换言之也正因此事,圣上也才有所疑虑,当日段大统领奉旨去薛府查抄,最后并未查出所谓的账本,不过从薛府后宅中翻出不少外银与珍石玉宝、古籍旧画,这些东西并非太子太傅府所有,这才让人疑虑,不过听闻薛三公子一直忙于料理令堂的嫁妆铺子,他自己带的商铺盈利颇多,这是圣上始料未及,想来是因此被人做了手脚,如今大理寺中正在一一核对,若无差错,薛太傅的罪证自然算少一条,不过……”
言及此处他微微停顿,抿唇后又道,“从刘本府中缴出来的账本中委实有薛太傅的名号。”
她心中一惊,如今也顾不得旁人发觉,略扬声道,“刘本并非清白之身,他本就是个奸诈小人,又怎能……”
未等言罢却又戛然而止。所谓树大招风,薛府既然已经被人盯上,纵然父亲与兄长两袖清风,随意弄个“莫须有”的罪名便可将人算计至深谷尘埃。薛家势倒又能怪谁人,要紧的并非薛府到底如何,而是九五至尊那一位是否偏信罢了。
停顿半晌,语意至唇畔后转为一声长叹,反问道,“那刘本的结果如何?”
“刘本?”他嗤笑一声,眉眼间厌恶之意不减半分,“他身上的罪证可不只是这两处,强抢民女、孝期收狎烟花女子、收受赃银、手底下人打死贫苦百姓、伤及无辜,桩桩件件叠于一处,势必要株连九族,他是无论如何都逃不掉的。若能查明此案是他构陷薛太傅,更是罪加一等,正好顺水摸鱼,调出其背后一应插手之人,便更好翻案。他与薛太傅并不同,先前被关押在邢部时他长子不堪受刑,在狱中自缢,刘本如今也是穷途末路,不必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