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接过竹管,道:“辛苦你们了。”
术士道:“职责所在。”
老人握着竹管,关上了门,抽出竹管里的信,展开,信是前往温城的宫司乌流传来的,随行的是池家一个小辈,信上大意是,温城之事盖已料理干净,老人举着信对着日光,细细捏着信纸的边角,顺着一角,慢慢撕下来一张薄如蝉翼的纸,纸上是极淡的灰色,对着日光正好看清,却是截然不同的一封信,老人盯着纸上的一个字,沉思良久,把两张纸叠起来,坐在位子上,陷入了沉思,他沾着手边茶杯里的冷茶,在桌上慢慢写下一个字,他看着水迹一点一点在空气里消失,直到再也看不见了。
长街日落,出门的行人此刻也都行色匆匆,赶着在日落之前回到灯火烛明的家中,百明客栈门口挂起灯笼,在逐渐深沉的黑暗里,散发着暖黄的烛光。
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阿回半个身子靠在孤青身上,一双腿软的像面条一样,嘴里念叨着,“不行了,不行了,走不动了...”
薛莲没好气道:“忍忍吧,前面就到了。”
孤青抵着阿回的半个身子,搀扶着他,阿回看到客栈门前的灯笼,总算是提起了点劲,把头从孤青身上抬起来。
客栈大门还未关,三人进了客栈,大堂里除了收拾桌椅的伙计也没有其他人了。
薛莲沐浴完,头发湿漉漉的披在肩上,她擦着沾满水汽的头发,靠在窗户边,夜晚的温城是安宁的,远远传来梆子的声音,是巡夜的人在街巷里走动。
门外响起叩叩的敲门声,薛莲打开门,是昭明,他递给薛莲一幅画,道:“孙少游送来的。”
薛莲接过画,道了句多谢,昭明便转身离开了,薛莲关上门,坐着打开画轴,是孙少游为她绘的画像,青衣飘渺,流水如逝,意境好,人画得也美,薛莲看着垂柳树下,画中人嘴角浮着一抹如烟般的笑,她蓦然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己是这个样子的嘛,她慢慢把画卷起来,恋恋不舍的看着画中岁月静好的人。
孙少游躺在一张有些陈旧的床上,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霉味,稍微一动,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乡村里的声音,偶有犬吠和鸡鸣,这户人家愿意无偿的让他借住一晚,明天就又要出发了,他转头看着窗外天空上的月亮,离乡三年,他曾无数次见过离别的月亮,这是这一次,心头像是压着一块沉重的石头,有些事情知道了,也许一辈子都会是愧疚吧。
月渐中移,困意袭来,他闭上眼睛,慢慢沉睡在梦中。
阿回捏着有些酸软的腿,真的不是他没用啊,哪知道,薛莲和孤青带着他徒脚走完了温城所有的街道,他们两个倒是时不时说上两句话,他就只能在跟着快步捯饬自己的双腿,真是有苦说不出,薛莲还时不时投来奇异的目光,似乎在说年纪轻轻的,怎么身子骨这么差啊,他被薛莲一看,就加快了脚步,到头来还是苦了他自己。
他苦着一张脸,拉着小灵的一双白爪爪,小灵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看得阿回心里一软,他捏着小灵软软的肉垫,道:“我要是你就好了,天天有人服侍有人背着,真是猫中皇后的待遇啊。”说着一头扑在小灵的身上,蹭着它身上软软的毛。
“你干什么呢?”昭明一下楼梯,就看到这幅场景。
阿回连忙松开自己的手,畏畏缩缩把小灵推出去,躲在小灵身后,他这么大个人,小灵一个半大猫仔,怎么遮得住啊,小灵冲着昭明喵了两声,昭明斜了阿回一眼,把小灵抱到怀里,坐到阿回对面。
阿回问道:“潮南不是找你吗?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
“怎么?我要是再不下来,等着你把它身上的毛都蹭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