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悲没有变,是陛下变了。那一晚,渡悲确实说过,陛下要有欲有求,可是也劝过陛下要珍爱珍惜。有爱之时,欲为明珠,为芝兰,无爱之时,欲则成魔……”
“师父不要再说了……”娈姝突然将他的话打断,低着头咬着嘴唇,浑身微微颤抖,“娈姝万般感激,因为有师父的存在,让娈姝不会那样寂寞,那样不知所措。可是师父说的这些,娈姝怎么会不明白,可是我毕竟不是师父,不能与你一样放下世间一切。你到底是出家之人,是不能明白我心中的苦的根源。你说我心中无爱无情,那是你不懂,爱之深爱之切,又有何用,一味将自己沉浸在勾勒出的风花雪月里,最后换回的只是无助和悔恨。那是多讽刺的事实……娈姝正是因为心中有爱,所以才逼自己无情,所以无论如何也要坐上皇位。”
渡悲静静凝听,没有叹息,也没有劝言。
许久,渡悲轻声道:“既然陛下这样说,渡悲再不劝你什么。如果登基是陛下自己的意思,渡悲会竭尽全力地,帮你夺得天下。”话语苍白无力,仿佛失去了最后一丝希望。
忽然身后传来细微的碰撞声,娈姝一下惊醒,警惕地回头看去,却未见异样,再回过神时,渡悲师父已然离去。
却说这声音来自何处,原是那菀宝顺着他二人的交谈之声寻了过来。
原来菀宝并未擅离职守,其实就在寝宫里。是那渡悲为了见娈姝,将她迷晕藏在了柜子里。
菀宝半途醒来,晕晕乎乎爬出柜子。见娈姝又消失不见了便四处去寻,却忽然听见堂屋里有人交谈之声,细细看去竟是陛下和曾有一面之缘的渡悲师父。心下好奇,躲在不远处细细凝听,听得二人对话,惹得思绪飞飞。
其实渡悲早便潜伏在了宫殿内,而在这皇宫之内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菀宝。
那一日莞宝又领了差事,莽撞冲出院子却一头栽进他的怀里,登时只顾着道歉,许久方才发现,这竟是一个男子。
她自小在西梁女国长大,因而他是她长这么大见过的第一个男子,故免不了念念不忘之情。
正当情窦初开,原本晃晃悠悠地服侍娈姝倒也安之若素,偏偏在这个时候遇见了渡悲,从此也坠入情海难以自拔了。
渡悲不常出现,他不知藏身于何处,竟从未被人发现过。整个西梁女国的皇宫里,就只有娈姝与菀宝二人知道她的存在。
菀宝曾经刻意去寻他,却寻之不见,那几日便更加恍惚了。后来倒也将他忘却两三分,哪知今日又遇见了。
娈姝起身回到内屋,菀宝故作无事,担心地问:“陛下,你去了哪里,让菀宝好找。”
娈姝刚刚伤心过一场,身心俱疲,不想过多说话,含糊一句:“我自有数。”便倒头睡下了。
诗云:
东风又作无情计,艳粉娇红吹满地。
碧楼帘影不遮愁,还似去年今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