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
。
翌日,清晨。
耳听一阵链锁晃动的开门声,两个身穿青衣红腰带的狱卒,走进了这间死牢里。
林寿还在酣睡,且鼾声如雷。
一狱卒笑道:“这秀才,还真是心宽,昨儿吃了四老爷的一套家伙事儿,今儿竟还能睡得着。”
“吆,你别说,还真是。”
另一狱卒接着上前踹了一脚,喊道:“喂,小秀才,该醒了,等今儿上完了公堂,以后天天有的你睡!”
林寿小腿吃痛,这才睡眼惺忪地醒了过来。
初时他还有点懵逼,待愣了一会儿神,才恍然想起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那两个狱卒粗鲁的将他拽起来,又非常野蛮的给他戴上了手铐和脚镣,似还怕他上了公堂不懂规矩,嘴中轮流连声叮嘱。
“小秀才,上了大堂上可得老实着点,该说的就说,不该说的就少他妈说话!”
“昨儿你可是在认罪状上签过字画过押的,四老爷可留狠话了,若是你胆敢在公堂上反了嘴,小心回来让你吃鞭子!”
“他还说了,只要你肯配合,每逢初一、十五的就多烧点纸钱给你,若是你不配合,想想你家里的林妹子,最近百花楼里可正缺‘雏儿’呢,肯定能卖个好价格。”
百花楼是银丰县里有名的青楼妓院,“雏儿”的意思,不言而喻。
至于他们口中的四老爷,正是银丰县衙里地位仅次于知县、县丞和主簿,排名第四的典史大人。
林寿默默地攥紧了拳头。
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反抗的时候,只能将那满腔的怒火深敛在心口,捏得指尖斑白,脸上还要强挤出一丝卑微的笑颜。
“两位大哥放心,我省的,保证在堂上言听计从。”
那两个狱卒这才点头满意。
林寿被他们严密押解着,终于走出了这间狭仄污秽的死牢。
牢外天气清朗,阳光明媚,空气中都好似飘荡着淡淡的清香味。
也许,这就是自由的芬芳。
此时的县衙大堂里,公案桌后面坐着的,却并不是本县的一县之长,而是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人。
他身上穿着一件青色绣着淡色花纹的曳撒服,头顶上戴着一顶黑色蒙纱、形如钢叉的三山帽,胸前花团锦簇,看着好不威风。
再瞧堂下两边,站着的也不是手持水火棍的皂班衙役。
按照身上所穿的衣服来区分,左边是一排澜衫直缀的知识分子,右边是一溜青衫黑巾的六房司吏。
而穿着一身七品官袍的知县大老爷,却被干巴巴地晾在了公堂中间。
当林寿被押来时,那面白无须的中年人,正声嘶力竭的犹如杜鹃啼血般,冲着堂下的众人们嘶吼。
“你们这群废物,两日了,足足两日了,你们竟连那盗贼的影子都没寻到!”
“赵知县,这就是你治理的好县城啊,今儿敢在咱家的眼皮底下偷圣旨,明儿就能扯起旗子去造反!”
“你们让咱家不好过,咱家也不让你们舒坦喽,赵知县,首先咱家就草你全家……”
额……
剩下的就是一些污言秽语了,无非是在唾沫横飞地问候着赵知县家中的所有女眷。
而可怜的赵知县,愣是被骂的连一个屁都不敢多放。
林寿在堂外都看呆了。
这个彪悍的“爷们”,真不愧是从宫里出来的大太监,果然够生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