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到了半夜,贼人是半个影子没见着,堂屋里的窃窃私语倒是听得真真切切,虽然听不清楚都在说些什么,但那种嘤嘤嗡嗡的声音却在半夜里让邻居和他老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而且此时,原本已经歇了两天的的牲畜们又开始了在半夜折腾,这让谁受得了?没几天的功夫,邻居全家就憔悴了七八分,全村老小也跟着多了好多黑眼圈。
有老人担心他们家是不是在翻建新房的时候犯了什么忌讳,虽然不知道具体的缘由,但还是指点邻居老娘去附近一座颇为灵验的寺庙中求个平安福回来镇宅。
庙里的老和尚听邻居老娘说明来意之后,明言她家肯定是在建造房屋的时候招惹了工匠,家中这般异动明显就是被人用鲁班术下了咒,这可不是求个平安符就能解决的,只有找到施术的工匠,取出用以施术的镇物方才能够解除。
老和尚并未给邻居老娘说太多,所以她回家之后便向村中老人询问,想搞明白啥叫鲁班术?
山村里的老人虽然大都没什么学识,但是在这山野之间活了几十年,对于诸般神鬼异事最是熟捻不过。当中就有这么一位年轻时候曾当过几天木匠的学徒,只是后来师傅嫌他为人木讷迟钝便将他赶回了家。老人虽然手艺没能学全,但是对于这木匠世传的鲁班术倒也知道一些,听邻居老娘如此一问,当即便琢磨出了一点眉目。
原来这鲁班术也叫厌胜术又称魇镇,源出巫祝,本为祈吉避凶的咒服之法。据传此术乃木工之祖鲁班所创,所以后人便将此异术唤作鲁班术。
这世传的鲁班术分为“吉祥”与“制压”两部分。“吉祥”部分乃是助人家宅安宁、财丁兴旺,甚至加官晋爵的善术。而“制压”部分却全部都是针对他人诅咒加害的恶术。
这是因为古时的工匠社会地位低微,常常会被雇主肆意欺压,所以木匠们除却善术之外,还需要恶术用以自保,防止雇主克扣工钱,甚至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这“制压”恶术专攻受者运程,轻则使人家宅不宁、时有损伤或者沾惹官司;重则染恶疾、遭灾劫,甚至家破人亡,乃是一种非常恶毒的厌胜诅咒,所以后世工匠在带徒弟的时候对于此术的传授都是慎之又慎,长此以往这“制压”恶术大多倒也失传了。
可无论是“吉祥”善术还是“制压”恶术,鲁班术的施法全依“镇物”而行,想要解除诅咒厌胜也必须找到这个镇物进行破法。
但这镇物或许是一枚铜钱、一把尖刀、一根钉子、一撮头发、甚至一个纸人,又或者是房梁之上的一块木头、屋墙里面的一块泥砖,反正千奇百怪、不一而足,全然根据施术者的目的而选择,旁人根本无从知晓。
如今邻居家的这般模样,显然便是被人下了“制压”恶术,不过看这情景对方应该是没下死手,不然就不会只是一干牲畜家禽扰人清静这么简单了。
为今之计,应该尽快找到施术者让其解除此术,不然长此以往下去,就算再不是什么致命的恶毒诅咒,任谁也受不住这无休无止的侵扰。
听得老人如此言语,邻居老娘恍然大悟,不过却又很是不忿的表示自己当初并未得罪建造房屋的木匠,对方为何要给自家下这狗屁“鲁班术”?说着撸起袖子还要去找当初请来的那位木匠的麻烦。
我家和邻居家有些沾亲带故,论起来我爷爷也算邻居家的半个长辈。眼见老婆子不先反省自己哪里做得不合规矩,反而还准备撒泼,当场就甩了她一巴掌,然后又恨恨的指着她骂了起来,一堆她做过的腌臜事也就让在座的众人都知晓了,联想起她家现在的处境,不由得都痛斥邻居老娘做人做事不地道。
原来老家地界上的规矩,雇人干活除了结算工钱之外还需要负责活计期间的一应饭食,而且还得是一天三顿、烟酒另算。当时的农户大都只是一日两餐,三餐的标准既是为了酬谢工匠繁重的辛劳勤作,更多的还是体现主家对工匠的尊重和善待。
虽然邻居家在开挖地基之前,村上人家体谅其翻建新房恐怕已经掏光了老本,都或多或少的送了些米面腊肉、烟酒糖茶之物给他家用以招待工匠。
但邻居老娘吝啬成性,转手就把这些村邻赠送之物全部私藏了起来,每日给工匠的依旧是些粗茶淡饭,并且还只有早晚两餐,至于烟酒之物就更不要提了。
但纵然如此,那些雇请的工匠却依然没有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