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上我睡沙发?让客房服务生再拿一床被子来吧。”这种贵宾的总统套房的沙发刚才已经试过了,臀感很舒适,如果躺下里,应该感觉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勉强凑合一个晚上还可以忍受,大不了受不了了就直接奔飞机场买张机票就回家了。
“不用,床大。我现在不介意跟你共用一张床。”楚南坐到沙发上,轻轻弹跳了下:“这沙发再怎么舒服也不会比床舒服啊。”
易水不再多言。点点头,转身回卧室。
“你去干嘛?”楚南在后面喊。
“洗澡。”
什么?他刚不是听错了吧?她竟然这么自然的就接受了。也强烈地表达些什么不满。
卧室的门没有关,仍然大开的,这就是易水对楚南无声的抗议。
里面的水流声,哗哗的,寂静的夜晚,只有这个声音在套房里面回荡。身为男人,此时此刻,听到有女人沐浴的声音,要说完全没有感觉没有幻想,那就实在太假了。可一想到自己脚底下就住着小黄总,说不定他时刻在抬头往上看自己的天花板。明知道楼板都是密封的不透明的,却总是感觉自己的一切都暴露在小黄总眼皮底下,他无影不在,横亘在自己跟易水之间,各种激情也就瞬间被浇灭。
易水洗完澡,穿上随身行李带的睡衣穿上,头发仍有点湿漉漉的,她找个吹风机,抽屉里竟然是一个戴森,果然总统套房的待遇就是不一样。
韩国的冬天,跟s市不一样。国内的南方城市没有暖气,室内室外温度是一样的。不开空调的话,坐在室内不动,十分钟就能让你冻得开始怀疑人生。尤其是沿海城市,海风呼呼吹得,能把你整个脸颊都吹得跟高原红似的,直至干裂出血。易水小的时候就经常这样。
易先军刚好在冬季的一段时间,有事情必须要去外地一个月,家里只剩下王彦秋和易水两个人。平日里的饭,要么就是楼下快餐厅的伙食,要么就是王彦秋食堂带过来的,要么就是王彦秋上班前用电饭煲煮的饭,上面再加炖个肉末炖蛋,或者直接现成的切点火腿肠蘸着酱油当菜吃。有时候,易水实在吃腻吃不下了,救干脆用开水泡着干白饭,再加点白砂糖,这样吃着也快,也美味,就当调剂伙食。
那个时候也不过刚上小学的年纪,王彦秋就经常晚上把易水一个人留在家里,自己出去打麻将,晚上十点十一点才回来。她高跟鞋的声音响彻整个楼道。易水总是怕得不敢睡觉,就这么睁着眼睛醒着,将房子里的灯都点亮,也还是害怕。为着稍微省点电,王彦秋将房子里所有的灯泡都换成低瓦数,昏暗地让让人绝望,总像是眼睛上糊了一层什么东西,想要伸手去揉揉眼睛将脏东西抹去,好让自己眼睛更清凉一些。而这些对易水的视力造成了永久性的不得弥补的伤害。易水不明白,靠这样省下来的电费,估计一整年都没有王彦秋一场麻将输的多,为什么非要去节约这个。
那个易先军没在家里的冬日,是易水记忆中这一生最寒冷的冬日。没有羽绒服,只有棉衣,还是易水厌恶至极的恶俗的没有质感和色彩饱和度的粉红色,上面绣着一只完全走了样变了形的熊猫盼盼坐着在吃竹子的图案。是王彦秋在小商品批发零售市场用二十元一件的价格买的。买回来的时候,她还特别洋洋得意,说跟人家砍价了许久才以这么低的价格,经常拿这事标榜自己的勤俭节约和“天生绝佳”的理财当家能力。
冻得瑟瑟发抖的易水,没有贴身合适的暖暖的全面棉毛衫棉毛裤,她那么小,也根本不懂得怎么样照顾自己。全身手脚冰冷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外面的风呜呜呜地从窗子和大门的缝隙里面钻进来,发出的怪叫足以让这个不过七岁的小女孩吓破了胆。她将头紧紧地埋在被子里头,哭得一塌糊涂,眼泪也不敢摸在被子上,怕被王彦秋发现眼泪鼻涕弄脏了被套会雷霆大怒。终于盼到王彦秋回来,她脱掉高跟鞋就一眼看到易水从放学后就没有打开的书包,震怒:“你怎么不做作业?今天没作业吗?”
易水被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给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