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饰不住了,自己主动说出来了吧!”王平得意笑道,心中却不知他自己主动提起伏波军,究竟何意。
“要说先前给阙廷效过力,就有嫌疑!请问在座各位,有哪位没在京师汉军中效过力?而效过力的,都请证实自己不是阙廷派来的奸细。王令,你曾经任过越骑校尉,那就从你开始吧,请!”卫羽道。
王平顿时语塞,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那就请卫令说清楚,田虑到渔阳究竟所为何事吧!又是何以不请自来,出现在广汉楼参与会盟吧?”王禹冷冷的道。
此话一出,众人目光立刻集中到了田虑身上。
“这?”卫羽也是难以回答,只能望向田虑。
“快说!”王平喝道。
田虑低头不语,脑子急速的飞转着:己方三人中,卫羽尚安然无事,而自己已是万分危险,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助公主脱险。但若应对不当,别说公主,就是卫羽也会受到连累,难以逃出生天。
既然他们口口声声是为郭家找回公道,那不如索性说出实情,或能为她博得一线生机。
刘子产也向关雎喝道:“你究竟如何认识的田虑?”
“我到此处,乃是奉郑异之命,迎接大汉公主回京!”田虑大声说道。
此言一出,又是石破天惊!
整个大堂顿时陷入一片沉寂,众人俱都目瞪口呆,最吃惊之人,还是楼上的苏仪。他万没想到田虑不打自招,竟然主动把此事说出来。
半晌,王平突然哈哈大笑,指着关雎,问田虑道:“难道这位竟是大汉公主?”
卫羽等三人本就坐在不太引人注目之处,而关雎始终将头垂下,故此众人对她都一直没怎么在意,适才听得尖叫一声,方知大堂之内竟似有女子,正待追查,却又被王平、卫羽的论辩把注意力引走,此时忽又想起此事,俱都定睛望去,见关雎不仅头戴一顶大号汉军头盔,遮住面容,而且还穿着一身鲜卑的黑色皮甲,竟然被说成是大汉公主,登时引得一阵哄堂大笑。
笑得关雎无地自容,低头不语。
王禹道:“你扯得如此弥天大谎,当我等都是傻子么?”
马檀怒道:“看来不教训教训你,难得实话!”说着上前劈手抓向田虑,卫羽再次伸手挡住,马伯济见他要与兄弟动手,更是一声怒吼,拔出佩刀,冲了上来,王平也趁机猱身而上。
卫羽把田虑与关雎向身后一拉,亦拔出佩刀,挡在前面,喝道:“想以多取胜么?”
田虑见形势危急,知道寡不敌众,又一步冲到卫羽身前,叫道:“大家住手,我有话说!你们可识得此物,我就是为它而来!”
说罢,手中多了两个物件,如同牛角一般,乌黑发亮,质地如铁。
“角端弓!”刘子产惊叫一声。
楼上的苏仪也看的清楚,说声“此事麻烦了!”不等公孙弘回应,就连忙从窗口跳了下去,落到田虑身旁,一把将角端弓从他手中夺了过去。
郑异见祭肜提及保护关雎公主,叹道:“我又何尝不想恪尽职守,但那郭奎实在可疑,更何况赛儿还想继续留在萧着太守身边,不亲自会会此人,还有那个郭奎,我也着实放心不下啊!毕竟,萧太守的身上此刻仍有疑点啊!”
祭彤道:“既然如此,明日我与你一道去幽州。我与他相熟,很多事情会便利的多。”
郑异望了望赫赛儿,又看了看祭彤,道:“我有一策,瞬间便能辨清萧着是否暗通赫甲,只是要委屈一下赛儿。不知你可以答应?”
赫赛儿道:“何事?但说无妨!”
祭彤诧异的目光也一同望向郑异。
郑异道:“赛儿可带着白山族人,到得幽州城下,就说赫甲已率大军前来,你奉命先来联络。若萧着与赫甲暗中有约,自会开城迎接;若他没有串通,自当闭门拒绝放进。只是,就怕如此一来,会伤及你们父女之情!”
赫赛儿闻言,顿时踌躇起来,面现难色。
祭彤叹道:“这计策虽好,但确实难为这女娃儿了!”
郑异道:“赛儿,此事貌似对萧太守不尊,但实则是为了他好啊!”
赫赛儿道:“此话怎讲?若当真为他好,我当照办!”
郑异道:“从今日之战看,赫甲兵分两路,很明显意在狙击幽州汉军,说明他与萧着并无瓜葛。否则,他完全可以亲率大军拿下白山,再挥师堂而皇之的进入幽州。我之所以还要试探萧着,主要原因还在于那个郭奎。若明日照此计而行,则可为萧着洗清疑点!”
祭彤道:“明天,若萧着怪罪,就说是我的主意。我亲自出面调解,谅他萧着不会不给我面子。更何况,他也不是气量狭窄、小肚鸡肠之人!”
赫赛儿沉思良久,终于抬起头,望着郑异与祭彤道:“我相信萧太守光明磊落,绝不是心怀叵测、首鼠两端之人,就照郑大哥之策行事,以打消你们的疑虑!”
当下众人在赫甲留下的营帐中分别歇息。
次日太阳升起,郑异复命人再清理一遍战场,将两军战没的尸体就地掩埋,然后将缴获的营帐、牛马粮草等物资尽数装车。
郑异从中挑选出两件大号的乌桓毛毳后,自己先披上一件,然后策马来到已在队首等候的祭彤与赫赛儿面前,道:
“请太守屈就,披上这件毛毳,既可保暖又能暂时遮住萧太守的眼目。”
祭彤伸出右手接过,欲就势披在身上,眉头却忽的略微一皱,笑道:“角端弓不仅力道强,它留下的伤口也真有劲,火辣辣的不住咬人!”说完还是咬牙披在身上。
郑异知他身经百战,受伤乃是家常便饭,难得放在嘴边一次,此刻既然说出来,可想而知其伤口痛到何等程度,遂道:
“适才检查太守伤势时,见皆为鲜红之血,箭簇上没有浸毒,实乃幸事!”
祭彤笑道:“赫甲是何等自负之人,既有了不同寻常的角端弓与白山之箭,若再在箭簇上荼毒,岂不是对自己的射术太没有信心么?”
当下启程,众人一路边走边谈,祭彤也是十分喜爱阳光明媚的赫赛儿,在了解完她的身世后,道:
“我也是只有儿子,没有女儿,你的品性正合我胃口,不能只便宜了那萧着一人!以后,辽东就是你的家,每年都要过来住一段时间陪我,好不好?”
赫赛儿心中倍感温暖,当即答应,祭彤大喜,顿觉伤痛减弱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