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高声答应一声,催马上前,走到光亮之下,朗声叫道:“越骑司马郑异,护送关雎公主回归大汉,请开城门。”
苏仪睁大眼睛,仔细观望,然后低声道:“此人不是郑异!”
刘子产一惊,道:“那如何是好?莫非他们竟是想诈开城门?”
“他们就这么点人,若有不轨之心,岂非自寻死路?”苏仪道,“先让他们进来,安顿好后,把栾提信单独叫来问话。郑异假,未必就见得公主假。等会儿一问,一切就都清楚了。”
“将他们安排在传舍还是太守府?”刘子产道。
“广汉楼不是有两座楼么?除了酒楼,旁侧连着的阁楼不是正好适合公主居住吗?”苏仪道。
“对,我如何把这事忘了?”当下,刘子产先吩咐人,速去把广汉楼旁的阁楼备置妥当,然后命人打开城门,又对城下叫道:
“左贤王、郑司马,请稍等,我等正在开城!”
接着,与苏仪下得城楼,一同站在城门旁恭候。
城门被众军士推开后,左贤王与“郑异”并肩走在最前,见到刘子产等连忙下马,互相见礼。
刘子产要去参拜公主,“郑异”道:“此时已是深夜,公主不便见人,明日待我请示过后,再见不迟。请放心,公主断无见罪之意。”
苏仪一直在暗中打量着这位“郑异”。此人仪表也是不俗,五官端正,眉目清楚,但是比之前在济王宫中偷窥到的那个郑异,还是逊色不少,尤其是缺少了那种与生俱来的从容不迫与潇洒自如的气质。
他朝着偷偷望向自己的刘子产略微点了点头,然后纵马缓步跟在栾提信、“郑异”等人之后,后面全是南匈奴军士,正当中则有一辆辎车,朴实无华,想必是从百姓家中征来,临时给公主乘坐。
车帘紧闭,从外面难以望见里面,特别是夜色之下,更是什么都看不到。
到得广汉楼前,刘子产事先安置的奴婢早已垂首侍立,见公主款款下车,连忙上前搀扶着她袅袅婷婷上楼而去。
那公主对周围众人竟没旁顾一眼。
刘子产欲将“郑异”安排到传舍,但“郑异”却道:“我身负陛下诏命,护送公主出塞,首要职责就是安全,寸步不能离其左右,尤其随同出塞的贴身侍女走失后,更是需要时刻待命。故此,宁愿在楼下与汉军守立一夜,也决不可出丝毫差池!”
刘子产见状,只得命人在阁楼一层,临时设置床榻被褥,让郑司马凑乎一宿。
随后,他又带领栾提信等匈奴铁骑,在城中找到一处地方,搭上帐篷休息。
然后,把栾提信叫了出来,与他一同催马直奔太守府,去见苏仪与公孙弘。
渔阳太守府内。
“假郑异?”公孙弘惊道,“那公主岂不是也真不了?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假扮公主与阙廷要员?”
“郑异假,那公主究竟是假是真,此时还不好妄下断言!你请的郭家之人究竟何时能到?”苏仪厉声道,“眼下,第一个公主的虚实尚未摸清,却又突如其来第二位公主,也须辨别她的真假!这些事,郭家人一到就能轻而易举的水落石出,本无须如此苦思冥想的反复推究,更不会对会盟有丝毫影响!现在倒好,各种谜团纷至沓来,精心谋划多年的会盟不得不中途停下,而赤山那边依旧音信皆无!我等竟然进退失据。”
“先生且不要着急,越急反而越容易误事。当年闻听父亲赫顿大人归天,先生一急之下,竟欲混入南宫用角端弓亲自刺杀先帝,却被被信阳侯阴就察觉,以至于后来不得不策划出式侯案,把京师搅的天翻地覆,方才逃离出来,差点大事去矣!如今,切不可再意气用事啊!切莫忘记,小不忍则乱大谋。”公孙弘道,“他们已在路上,明早应该可以赶到!”
苏仪面色缓和下来,道:“那还好,总算没有耽误。今日,意外接连遭遇劲敌,加上先前有些轻敌,会盟之事竟未能如我所愿,故此刻有些急躁。”
“先生是指田虑、卫羽?”
“不错!他手中的角端弓正是当年我失陷在信阳侯那里之物。父亲大人亲手赠此弓时,我兄弟四人每人一个,都曾立下誓言,人在弓在,片刻不可离身。而我的,已离身数年,今日复见,岂能不百感交集?所以,未能控制住情绪,就冲了过去,竟又犯了与当年刺杀光武一样的错误!”苏仪道。
“他说是从郑异那里得来的角端弓,倒是不像谎言。”公孙弘道。
“我也认为他说的乃是实话,而且那角端弓,是他自己主动拿出来的,以化解眼前之危。这说明他当时必定已被逼入绝境,否则我等如何知晓他身上竟藏有此物?那他的眼前之危,究竟是什么呢?”苏仪思索道。
“他前面曾说是奉郑异之令来此等待关雎公主入关,众人都不相信,却还嘲笑说那鲜卑女子岂能是大汉关雎公主?殊不料这郑异与关雎公主当晚竟真的到渔阳了,实在匪夷所思!要知道,这田虑可是数月之前就到了此间,并且一直就没有离开过渔阳城啊!”公孙弘奇道。
苏仪恍若未闻,自言自语道:“他究竟担心什么事呢?先说约定在此汇合,接着众人哄笑那鲜卑女子,然后他又拿出角端弓!”
“是啊!莫非还是与那鲜卑女子有关?毕竟,这角端弓就是鲜卑所产。”
苏仪忽然恍若大悟,道:“我明白了!”
“先生请讲!”公孙弘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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