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更是京师要员,快将此人放开,否则大祸临门。”
“郑异”连忙喝令众军,将关雎放过来,接着二话不说,转身带着二人进入广汉楼,唬得众军战战兢兢,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而远处躲在暗中的卫羽见状,这才放下心来,悄悄离去。
三人进得楼内,田虑刚要开口,那“郑异”忙抢先低声道:
“不要说话,这楼中有许多渔阳太守府中的奴婢,被派来侍候公主,且容我先去把她们打发了!”说罢,他起身出去,也不知说了些什么,接着便传来一阵纷乱错杂的下楼声。
片刻之后,“郑异”道:“请上二楼详谈。”
三人上得二楼,“郑异”推开一间房门,待二人入内,方掩上门,道:“田虑,你如何在此?”
田虑道:“你不是与郑司马护送关雎公主继续出塞么?如何也到了此地?公主既然在楼上,那郑司马与卫戎何在?”
“郑异”道:“此事说来话长,实不相瞒,此刻在楼上的那位并不是关雎公主。”
田虑一惊,道:“不是公主,你好大胆子,竟连公主都敢找人假冒,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是我胆大,敢令人假冒公主,而是为了国事不得不如此啊!自出塞后,中途匈奴发生内讧,北匈奴左贤王栾提东与我们护送车队一同陷入右谷蠡王栾提北的伏击,郑司马当机立断,令一位名叫媛姜的侍女假扮公主,随我跟着栾提东向南突围;而他带上关雎公主、卫戎,以及公主的另一名侍女穆姜朝着东方而去。”
一旁的关雎早已激动万分,按捺不住问道:
“你是甘英?那楼上之人是媛姜?”
“不错!”甘英见田虑带来的这位同伴自到这里后就缄默不言,但此刻突然开口,竟是一位女子,而且还能叫出自己的名字,顿觉诧异,问道:“这位是?”
田虑道:“郑司马托付照料之人!”
甘英道:“你竟已有郑司马下落?”
关雎道:“且让我见见媛姜!”
甘英道:“此时不方便,明早吧!”
关雎摘下头盔,垂下满头秀发,道:“放心吧,我是媛姜的姐妹。”
甘英这才看清她的面容,大惊失色,顾不得多说,忙道:“请随我上楼。”
田虑见他的神情,便知自己没有料错,道:“快带她去见媛姜吧!”
甘英带着关雎上了楼,稍倾,又独自走了下来,道:“她二人见面竟相拥而啼,嚎啕痛哭起来。”
“先不问她们,你接着说。”田虑道。
“与栾提东刚一汇合,不及说话,四面栾提北的伏兵四起,顿时就被杀散。栾提北想抓获公主,下令不允许放箭,我们得以催马狂奔,到得一座山后,方得摆脱追兵。然后,东躲西藏,一路向着南方行走,想逃回大汉。不料,半途中,因为媛姜言语不通,被匈奴牧民举报,却又重新落到了栾提东的手中。他问我,媛姜是不是公主,我说是,他起初半信半疑,但还是将我们留了下来,并专门派懂汉语的侍女来服侍媛姜,实际上也是来试探虚实的。她们把媛姜的一些言行回去禀告给了栾提东。那栾提东见媛姜熟知南宫宫廷之事,这才断定必是公主无疑,于是提出要娶媛姜为妻,实则是想通过与汉和亲,借助大汉力量,击败栾提北。媛姜按照与我商量的好的计策,百般推延后,又让栾提东遣派使者去京师请示陛下。随后,陛下又派回使者前来辨识真假,见到我们,便私下商定,以假乱真,继续说媛姜是公主,须回去禀告陛下,钦定完婚日期。栾提东大喜,就一边耐着性子等,一边与栾提北鏖战着。还没等到大汉回音,那栾提西突然率领大军杀了过来,将栾提东与栾提西俱都打得一败涂地。栾提东更需大汉力量东山再起,于是迫不及待,强逼媛姜成亲。媛姜无奈,只得假意应允,趁他不备,与我一同逃了出来。栾提东发觉后,发疯似的拼命追来。关键之时,遇见南匈奴左贤王栾提信,将我等救下。因为不知他的虚实,故此仍让媛姜自称是公主!他闻言大喜,深信不疑,主动提出要护送我们安全回归大汉。然而,却不知为何不去五原,反而不惜绕道,将我等送到了渔阳!”
“原来如此!”田虑道,“不知卫戎与穆姜两人下落如何?”
“这却不知,你又如何到了这里?”甘英问道。
卫羽心中轻松许多,他回到传舍,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返回沂国,再做最后一次努力,劝阻沂王,不可做糊涂事,免得身败名裂。
次日一早,用过早膳,见那两名进补田虑药材的随从还在沉沉大睡,遂不惊动他们,就带着余下的随从直奔广汉楼而来。
与昨日一样,随从们仍在楼下候着,他自己独自上了二楼,但见众君侯早已到齐。他遂从容入座。
“各位,咱们人已经到齐,会盟之事虽然昨日就已敲定,但今日再给大家一个好消息,就是郭家的新海侯郭嵩与观都侯郭骏闻讯也连夜赶来,特来入盟。”刘子产道。
“郭家总算出面了!”盖扶道,“我等都是为他们家鸣不平,才在此相聚,这两位侯爷当尽地主之谊才是啊!”
“当初大家都在京师汉军效力,但自那年式侯之案后,各归属地,就一直没有再见到过。特别是这二位侯爷,听说家教甚严,被管得大气都不敢出。如今竟然敢出门了,可见是鼓足了何等的勇气!此刻,他们安在?”杜元道。
“我当谁在背后损我们兄弟,原来是参乡侯,这么多年不见,背后下手的陋习,还没改掉啊?”郭嵩笑着从楼上缓步下来,后面还跟着郭骏与苏仪。
“我这哪里是背后损人,是听说你们两个来了后,一高兴,才当着大家的面数落二位侯爷的。明人岂能做暗事?”杜元笑道。
郭家兄弟下来后,与众人见礼,寒暄一番,方才入座。
苏仪道:“废黜贼王,已成昨日大家之共识!至于将来究竟是济王还是沂王取而代之,那都好商量,特别是这郭家二位侯爷在此,将来由他们与济王、沂王私下商议解决,比大家彼此兵戎相见,不知要好去多少倍?”
众人齐声叫好,无不点头赞许。
王平道:“这才是万全之策。当前最为重要之事,就是如何齐心协力,废黜贼王。此事成,万事成;此事败,万事败!”
苏仪道:“王令所说,实属切悫之言!”
马檀道:“出谋划策,马某不服别人,只服苏先生。有什么神机妙策,只管讲出来,我等照办便是!”
苏仪道:“当前,贼王最为依重的头等大事,便是疏浚这汴渠。如果汴渠一旦修成,那时再想颠覆他的大位,就难上加难了!故此,当下正是我等群起而攻之的最佳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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