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第四件呢?”
“这第四件,便是蠡懿公主遇害案。”
“此时,我早已不在京师,远在沂国,如何算在我的名下?”苏仪问道。
“此事,起初我也没有想到先生。但事后所造成的结果看,不得不重新把目光投向先生,至少先生没有置身事外,有没有直接出谋划策,尚不得而知,但先生必然是知晓整个过程的!”郑异道。
“何以见得?”
“此事牵连阴家、郭家、窦家三个豪门显贵,甚至与沂王多少也有些干系,此等良机,先生岂会错失?”郑异道。
“仅以此推断是我所为,实在难以令人信服!”苏仪道。
“那好,此事暂且一放。”
“慢,且说说郑司马关于此案的想法,反正左右闲来无事,不妨让我听听,或许能有助于推断案情。”苏仪道。
“此案根源,在于先帝。”郑异道。
“在于先帝?”
“不错!先帝钦定蠡懿与阴枫婚配,是自知阴、郭两家误解过深,却见阴家与郭家之间又出新怨,实在出于不得而已而为之。因为阴枫强抢民女,被洛阳府与沂王中途制止,而沂王之所以身在其中,是由于奉太子之命,然后却又把两位国舅阴就、郭况相继卷入,故此他急于调和两家矛盾,才将郭太后所生的蠡懿公主许配给阴枫,以试图让阴家、郭家尽弃前嫌,结为百年之好。可那蠡懿公主与阴就,自幼都是娇生惯养,纵容溺爱,一个狷急,一个蛮横,若强行居于一家,岂不无异于把水火同存一器?”郑异道。
“确实如此,事与愿违。”苏仪叹道。
“是啊,先帝本是好意,但最终却适得其反,弄巧成拙。只不过,起初,这只是隐患,还不足以激化阴、郭两家矛盾。故此,就有人处心积虑,因势利导,终让隐患变成灾祸。”郑异道。
“何人处心积虑?又怎样因势利导?”
“目前尚无真凭实据,就暂且不指名道姓,此刻不妨仅推断一下经过。供苏先生参考。”
“郑司马请讲!”
“从结果看,是阴枫刺杀了公主,而刺杀地点却是在窦家。阴枫如何到得窦家,乃是窦勋与窦宣相邀;蠡懿公主之所以去窦家,实是被人强行捆绑过去,此人还是窦勋兄弟,故此可见,整个事情就是窦家兄弟在幕后所为。”
“哦,依郑司马之意,这窦勋、窦宣兄弟就是蠡懿公主案的幕后元凶?”苏仪问道。
“非也!这窦家兄弟背后,还另有暗中主使之人,只不过此人究竟是谁,窦氏兄弟自己都不知晓,而郑异更不敢妄加猜测。”
“既然都不知道是谁,郑司马何以断言在窦家兄弟幕后,还另有主谋?”
“窦家兄弟,显然是被人利用。因为蠡懿公主被他们绑架之地,说来也巧,就是阴枫先前所抢的那位民女的府上。”郑异道。
“蠡懿公主如何在她的府上?窦家兄弟又何以会去她的府上强抢公主?”
“窦家兄弟欲抢之人,并非蠡懿公主,而是那位民女。”郑异道,“那位民女姓谢,美貌娇姿,阴枫早已垂涎三尺。当初,就是因为强抢此女,才引得洛阳府、沂王、太子、阴侯爷、郭侯爷、先帝先后介入,殊不料到头来弄巧成拙,不但未能把谢家女子抢到手,反而娶回了蠡懿公主。此番,窦家兄弟为了讨好阴枫,就带人前往谢府,意图将此女抢回窦府,再请阴枫前来,偿其心愿!没想到的是,竟又抢来了蠡懿公主,终酿惨剧。”
“那蠡懿公主又何以会在谢府?而到目前为止,此事皆是窦氏兄弟所为,郑司马缘何说另有幕后之人?”苏仪问道。
“郑某之所以如此推断,关键就在于蠡懿公主何以竟然会出现在谢府?”郑异道,“据我所知,蠡懿公主是为幽会昔日的意中之人,才到得谢府。”
“竟有此事?”苏仪面露惊讶之色,显然有些夸张。
郑异微微一笑,继续道:“蠡懿公主在嫁入信阳侯府之前,曾有一意中人,名唤檀方,在宫中任都尉,顺便说一句,此人也曾指证先生刺杀式侯,就是他从刘恭胸前的伤口中判断出凶器是角端弓。蠡懿公主出嫁后,二人偶尔也见过面,但都在南宫。唯独这次,蠡懿公主忽然收到檀方的飞书,约在谢府相见,她信以为真,当即赶去。不料,檀方却并未前去,他也根本就不知道有人冒他之名,赚公主前去谢府。然后,这冒名之人又诱使窦家兄弟冲入谢府,将公主抓走。”
“他们在谢府幽会,又在谢府抓人,那谢府中的人以及谢家女子何在?”苏仪问道。
“那谢府已经败落,本就没有剩下几个家人,而谢家女子为躲避阴枫纠缠,早已另寻他处定居,所以只是空府一座。”郑异道。
“那郑司马是怀疑有人已对谢府了如指掌,便假冒檀方笔迹,骗蠡懿公主到谢府;再假借窦家兄弟之手,抓走公主,送至窦府,有意让她与阴枫相遇,然后令二虎相遇?”
“正是!如此推断,方能解释清楚前后经过,只不过这幕后之人心机颇深,须得同时熟悉宫中、信阳侯府乃至谢家,显然不是一人所能做到,而且也绝非一日之功,必定谋划已久。”郑异道,“现在看,其目的已经达到,郭家悲痛愤懑,北宫诸王怒不可遏。陛下被迫处死阴枫,信阳侯老来丧子,心灰意懒,就此闭门谢客,不再过问世事。曾为中兴立下汗马功劳的窦家也惨遭株连,窦穆、窦勋父子死在狱中,窦宣也被捕入狱,至今未出。更重要的是,阴、郭两家之仇已成死结,从而渔阳会盟、济王谋叛,自是水到渠成。如此高明之计,世间能有几人思得?故此,郑异不得不再次怀疑先生!”
“承蒙郑司马高看,但苏某确实与此事无关。”
“郑异相信先生之言,先生久离京师,远在异地,想来也不会对阙廷显贵之事了解到如此细致纤毫。”
“那第五件呢?”
“那便是赤山乌桓大军千里奔袭幽州之事。”
“此事与我又何干系?”苏仪问道。
“若说没有,未免有些牵强,毕竟赤山乌桓大王赫甲是先生长兄,白山乌桓之主赫赫是先生之妹,而先生本人当时也在渔阳;不过,若一定说有吧,倒也并无十分把握,因为令兄赫甲亦为文韬武略的一代雄主,如此高明之策,若出自他之手,郑某却也不感惊异。”
“郑司马此次出塞,收获之丰,反倒令人意外,竟连苏某的身世,都查得一清二楚,但不知为何把长兄奔袭幽州说成是高明之策?”
“一石二鸟,如果不是途中遭逢意外,此时早已拿下白山,雄踞幽州,折冲千里,觊觎塞内了。或者,济王的大军,此时也已兵临京师城下了!”
“郑司马所说的这个意外是指什么?”
“当时,郑某正巧就在白山之上,后来也陷入赤山乌桓铁骑所设下的十面埋伏,庆幸的是突围方向选择了幽州,因而得以安然逃脱,并据此看出乌桓铁骑手下留情,意在将我放出,前往幽州报信,引得幽州太守萧着前来救援从而幽州由此空虚,进而在途中歼灭萧着汉军的同时,趁机袭取幽州!”郑异道。
“那郑司马又是如何破解此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