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超又退到一辆马车之后,荆采忽然停住脚步,吩咐教众先将身后的两辆马车牵走,火速送往南城。
班超见状,知道不能再退,避开东土使的长枪,挺剑刺向他的小腹。东土使连忙向后一跃,方才躲过。
北土使与西金使趁班超长剑刺出之际,趁机同时从左右两边攻至,班超纵身向前一跃,勉强躲过,却不料荆采早已在前面守株待兔,大刀迎面劈来,班超自知难以逃过此劫,但仍伸剑奋力向前一击,试图同归于尽。
荆采知他意图,微微一笑,道:“勇气可嘉,可惜谈何容易?”双足立地不动,身形一晃,躲过班超之剑,手中大刀继续劈下。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斜刺里扑出一人,一把将班超推出甚远,而自己的身体却正好迎上了荆采的大刀,登时被劈个正着,当场绝气身亡。
班超落地后,回头一看,倒在血泊之人,正是宋磐!
他大吼一声,冲向荆采,接连刺出数剑,只攻不守,状若疯狂。
荆采冷冷一笑,道:“想要去追赶此人,那我就成全于你!”正欲痛下杀手,忽然面前的马车轰然倒塌,车上巨石砸在山路之上,在场众人无不为之一震。
一人正手执大刀立在石堆之后,魁梧雄壮,目光炯炯,向这边凝视,巍然不动,如同天神一般。
“杨仁!”荆采道,“你总算来了,今日就与本教主决出个雌雄吧!”说着,停下手中之刀,缓缓向前走去。
“教主何须亲自动手,让我来收拾此人!”东土使抢先冲上前去,挺矛刺向耿恭。
“不可!”荆采张口疾呼,但为时已晚,就见耿恭大刀一挥,便将东土使手中的长矛震飞,接着一横刀锋,东土使登时被破腹开心,当场毙命。
北土使、西金使见状,痛不欲生,大叫一声,举起兵器直取耿恭。
“站住!”荆采吼道,声嘶力竭。
北土使等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失态,连忙驻足,听他下文。
“退下!”荆采喝道。
北土使等人纷纷退后。
耿恭也向班超招了招手,示意他站到自己身后。
班超气喘吁吁的走了过来,适才这阵厮杀,强度实在过大,体力早就透支。
当走到耿恭身侧时,他大吃一惊,但见耿恭的衣衫已被汗液浸透,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如同那晚刚从水坝下面爬上来一般。而前方山道上已有数堆的巨石横在路上,这些都是耿恭独自所为,足见体力消耗之大,显然很难再撑得住对阵荆采的这场大战。
他不由得把心悬了起来。
荆采走到耿恭近前,也望见了他身上的大汗,顿时明白了一切,又惊又怒,虽然不知道前面是什么情况,但就这一堆堆巨石堵住了山道,即便清理,也还需要一段时日,否则后面的巨石根本无法运送到南城之下。
这些满载巨石的车驾,显然都被眼前这条大汉一人独自掀翻,此人究竟是人还是神,如何有偌大气力!不过,此刻他身体消耗也是巨大,取其性命正是时候。
他从地上捡起东土使的长矛,仰天叫道:“东野使者慢走,本教主这就把伤你之人给你送去!”言罢,挺矛直刺过去。
耿恭侧身闪过,动作略显迟缓。
荆采矛当棍使,去而复来,横扫而至。
耿恭为节省体力,不再躲闪,挺刀硬挡,一声巨响,二人身形俱都一晃。
荆采只觉手中长矛瞬间变得滚烫,而耿恭只觉虎口有液体顺着手掌流落地面,知道虎口已被震开。
荆采早已瞧在眼里,当下又举起长矛,一个力劈华山砸了过来,耿恭向旁闪过,他身后的巨石被长矛当场砸裂开来。
荆采再次抬起长矛,一招横扫千军刚使出一半,却见远处山谷中突然一片大亮,无数火炬正向这边涌动而来。
“北水使,快带人前去看看,来的是什么人?”荆采道,接着望向耿恭与班超,道:“二位都累坏了吧?不过,这还不到休息的时候,起来,再坚持一会儿!”
言罢,令西金使带领教众前去攻击班超,自己则独自来战耿恭。
班超休息了片刻,略微恢复了几分气力,见西金使又上前来攻,大喝一声道:
“索性,谁也别想过去!”
说完,径直拦住北土使的去路,双方刚交上手,西金使也冲了过来,率领教众群战班超。有机灵些的教众立刻绕了过去。
这边荆采与耿恭也剧斗起来。
荆采凶猛进攻,而耿恭则遮挡招架,后退到巨石之后,与班超汇合在一处,道:“速想办法突围,逗留此地已无甚益处!”
班超道:“且看来者是什么人?”
话刚落音,就有教众来报,叫道:“禀教主,是刘嵩、刘信两位县令率领军马而来。”
荆采大喜,道:“杨仁,你二人再做抵抗,已无有意义,还不束手就擒?”
正说着,火光越来越亮,四周逐渐一片通明。
有人叫道:“荆教主在哪里?”
荆采道:“在这里!是刘嵩兄在说话吧!请稍等,待我拿下这两位朋友,再过去相见。”说着,手中长矛骤然加快。
耿恭边挡边对班超道:“从沂军那个方向突围。”然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再躲闪,突然发力,抡起大刀劈向荆采。
荆采措手不及,不知他为何忽然不顾性命而反守为攻,仓皇之下,后退数步。
耿恭趁机将大刀舞起,周围教众方领略到他的威猛,登时成排成片的倒下,立时呼号之声,连绵不绝。
另一侧的刘嵩见适才荆采所在之处还寂静如常,片刻之间便鬼哭狼嚎,不明其故,又叫道:“荆教主,你还在么?”
荆采大怒,道:“放心,我一切都好,就是这两个朋友有些棘手。”
刘嵩道:“何方盗寇,竟敢如此猖狂!来人,还不过去给我拿下!”
“诺!”他身边的亲兵冲了进来,绕过一堆堆的巨石,见到班超、耿恭二人,一拥而上。
“这些人倒是来救我等的。”耿恭笑道,说罢与班超向着沂军冲去。那些沂军见二人如同凶神恶煞一般,善道教众如此勇猛彪悍,尚且抵挡不住,早吓得瑟瑟发抖,连忙闪开条路,等二人过去后,复又围上,塞满于道,作势追赶,反而把追上前来的荆采挡在身后。
荆采左推右拽,兀自挤不出去,眼巴巴望着班超、耿恭冲过数堆巨石,然后爬上山去,消失在树丛之中,气得哇哇大叫,不住跺脚。
“哪里来的蟊贼,竟让教主如此兴师动众?”刘嵩与刘信兄弟走了过来,怒道。
“说来话长!”荆采道,“你二位如何来此?”
刘嵩道:“今日送石入山,见天色已晚,却杳无音信,于是我二人便来看看,不想走到途中,却遇到军士欲将巨石拉回会虑,说是奉善道教的南火使之命。本令不明所以,特来相询!”
南火使闻言大怒,道:“本使何曾下过此令?定是你手下的那个刘县尉捣鬼!”
刘嵩道:“那刘县尉是我的心腹,南火使不得血口喷人!”
南火使道:“哪个血口喷人?他到得中途,就不愿意再向前行进,以至于耽搁至此。此人实在奸滑!”
刘信道:“不得在人后说人谗言!刘县尉此刻何在?”
南火使道:“早已溜之大吉,至今不见!可能是找地方用膳去了,还不知此刻在哪里大醉呢?”
刘信怒道:“休得胡说!刘县尉辛苦来送山石,你等不但不好生接待,反而把人给丢失了,该当何罪?”
“都不要争执了!”荆采吼道,“刘县令,适才听你之意,是否又把那些载着山石的车马带回来了?”
“正是,不过,满载重物,军士们又没有用膳,就走得慢一些。”
“那没关系,正好趁这个功夫,我等清理一下山路,空出道来,以便车驾通过,直奔南城。”荆采说完,接着与北土使、西金使率领教众们,奋力将堵塞于道的山石推到路边。
没多久,东边的天空便已透出些光亮,荆采刚命人熄灭火炬,却又听闻身后南城方向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他转头望去,一队教众赶了过来,心知不好,忙迎上前去,道:“此时前来,出了何事?”
那为首之人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昨夜运到南城的那几驾满载巨石的马车!”说着,他喘了口气。
“那几驾马车怎么样了?”南火使急忙问道,他的左臂已用厚厚的粗布包扎起来,此时一用力,伤口又传来一阵剧痛,疼得他眉毛紧皱,额头汗珠直冒。
“运至城下,当时城门已毕,中土使周栩让暂时放在城外,次日黎明开城门后再运进城来。殊不料,后半夜城外树丛中钻出来两个人,一人袭击教众,另一人将这些马车掀翻,把巨石全部倒在地上,堵住了山路。”
南火使闻言气得大叫:“必定又是从这里逃走的杨仁!周栩误了教中大事。”
“不必气恼,莫被此人乱了方寸。”荆采道,“你带领教众,先去把那些巨石想办法运回城内!”
南火使领命而去。
荆采对着刘嵩、刘信说道:“二位县令,请随我一同前去接应运石途中的军士,以免又被二人钻了空子。”
“此言有理,还是荆教主虑事周详。” 刘家兄弟赞道。
众人紧随荆采之后,刚行至半途,前面又有沂军军士疾驰而来,高声叫道:“启禀县令,适才我等正在押运马车时,山上树丛中突然窜出来两个人,一人袭击军士们,另一人将所有马车全部掀翻,把巨石全部倒在地上,堵住了山路。”
刘嵩喝道:“这必定又是那个杨仁所为,你等耽误了沂王的大事!”
荆采道:“时不我待,荆某须赶回南城,即刻开启二龙出水。二位且先回会虑,静候佳音吧!”言罢,转身匆匆离去。
刘嵩与刘信命人救扶伤兵,收集还能用的辎重,率军返回会虑。路上,刘信愤愤不平,道:“我等辛苦劳作如此之久,征集石匠,深山采石,备足车马运送,紧锣密鼓,终于给他们如期送来!今日折腾一整夜,就落得这么个结果?损毁车丈无数,满营伤兵,刘县尉下落不明,这善道教还瞧我等不起,真是窝囊又可恼!”
刘嵩道:“这还不都是看在沂王与言中先生份上?沂王如能登了基,哪怕不给咱们封王,至少也得给恢复爵位?若不孤注一掷,你我兄弟就守着这两个县抱憾终生吧!”
听完这一席话,刘信的怨气略微泄了些,点头道:“这倒也是,富贵险中求,毕竟冲杀在前,劳苦在后的不是你我!”
正说着,前面有军士飞奔而来,叫道:“启禀二位县令,前方山口出现了无数汉军,拦住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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