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陈晨笑嘻嘻地回道：“我是大大松口气了，那天得罪了吴艺，我一直担心她背后阴我。”

李菲撇撇嘴：“还没阴人啊？你那被子是咋回事？咱们都心知肚明。哎，要怨就怨咱们不敢像她那样不要脸皮。”

“嗯！”陈晨在黑暗中点头，“那次你把她惹急了，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喊地地拍大腿，啧啧，我真是吓坏了，以为是在拍电影呢！”

“反正让我像她那样我宁愿去死！”李菲不屑地道，“动不动就说我们瞧不起乡下人，咱们班农村来的不是没有，谁像她那样不要脸不讲理？”

“终于摆脱了！”陈晨叹道。

“馨姐她们还得经常见面呢！要不知咋的，他们的班主任辅导员咋就那样向着她，馨姐她们的成绩比她好，能力比她强，长得也比她漂亮，真让人想不通。”

“会卖惨啊，会装腔作势啊，会颠倒是非啊！这些，咱们可比不上。”陈晨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嘀咕。

吴艺在图书馆磨蹭了又磨蹭，几乎没有人了，男友把书本收好：“小艺，回吧，快关门了！”

估摸着李菲她们应该不在宿舍了，听说已经租好了房子，吴艺笑着点点头：“好的，我回宿舍再看。”

路上，吴艺愁眉苦脸地道：“李菲叫张馨她们搬出去住，别人肯定会认为我不好相处撵走了她们。”

男友安慰道：“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谁对谁错大家心里有数。”

“哎，只能慢慢解释了。”吴艺长叹一声，“这样要好，我早上不用早早地出宿舍了，以前老是担心背书会影响她们休息。”

站在宿舍门口，先偷偷听了听，里面没有任何动静，轻轻地开门，推开一条缝，黑漆漆的。打开手机电筒，探头探脑地往几张床上看，没人，连被子都没了，空空的！走了？真搬走了？吴艺“啪”地打开灯。果然，张馨她们把东西全搬走了，一样没落下，连同王奕涵明面上的东西也没了。哎呦！她赶紧跑到洗手间。还好还好，洗发水啥的都在，阳台上香皂洗衣液等等没拿走。该不是忘了吧？不对，连毛巾牙刷都不见了，怎么单单就忘了那些东西？难道是她们发现自己用过？心里隐隐担心。转了两圈，拍拍胸口，不会不会，自己已经灌水补足，除非拧开瓶子检查。但她们是那样细心的吗？

以后得自己买洗发水洗衣液了。吴艺一边洗漱一边可惜。不过，省着用已经够用很久很久，如果不再分人同住就好了，从小到大还没单独的房间呢！但是，水电费得自己缴，以前她们都没让我拿过。是呐，她们那么有钱，还在乎这点小钱？以后能省就省吧！

爬到床上，打开被子，又开始遗憾。可惜，不能再盖李菲的被子了，虽然轻薄，却暖和得很，也不知里面装的是啥。怀着这个遗憾，吴艺背着书进入梦乡。

次日，清晨五点，吴艺习惯性地立即爬起来，正要下床，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宿舍没人，她们搬出去了，现在只有我一个！哈哈，又是我一个！这几天独自住一间宿舍真好，想咋样就咋样，不用顾忌谁。原本再次躺下，却又立即爬起来，狠狠地拧了自己一把。咋了？想睡偷懒？你有那福分吗？现在是偷懒享福的时候吗？不努力永远窝山沟沟里面吗？像妈那样操劳一辈子，白天黑夜地干活儿，稍不如意爷奶就骂骂咧咧，四十几岁比城里五六十的人还老。一辈子，吃没吃啥穿没穿啥，动不动被男人揍。山里的女人，不都是这样过？就像二叔家的大姐二姐，早早嫁人了，两份嫁妆换来一个嫂子。听说，她们在婆家可遭罪了，经常挨揍，大姐怀了五个多月的娃都掉了。为此，二叔一家还拉着大伯、咱爹他们一起上门闹，大姐婆家赔了一笔钱，又保证不再动不动打人，二叔他们这才满意地回来。不过，大姐不知咋的，接连好几年都怀不上，医生说是伤到了，不能生孩子。她婆家可不炸了，不下蛋的母鸡养来干嘛？于是把大姐赶了回来。二叔他们又去狠狠闹了几场。伤了身子不能生娃是谁的错？还不是那家子折腾的。给你家做牛做马好几年，现在被折腾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就嫌弃了？以为是鞋底的泥巴想仍就扔啊？休想！赔钱！赔一辈子的养老钱！咋？她还年轻可以嫁人？你们都嫌不能生娃别人不嫌？何况还是个二婚头。赔钱！二叔他们也是硬气，真要了好大一笔钱，回来就把房子翻新了。自然，大姐不会一直留在娘家，很快就嫁给一个死了婆娘带了俩娃四十几岁的男人。据说那男人还有点本事，在镇上开了一个饭馆，还给了二叔家很大一笔彩礼。别人说大姐她也算苦尽甘来，可上次回去，见到大姐一脸的疲惫。至于二姐，开始也过得不好，或许是因为知道她娘家人厉害，那家子也不敢做得抬过分了，后来连生两个男娃，母凭子贵，一下子地位提高了。山里的女人过的是啥日子，自己是见过的。

初中时，老师说，想改变命运就努力读书，努力走出山沟沟。所以，无论爷奶和爹如果打骂，吴艺都要读书，要走出去。最后，老师上门做工作，学校同意免除学杂费并没有给予几百块钱的生活补贴，她也保证不要家里的钱，妈跪在地上替她求情，爹终于让步了。高中三年，没用家里一分钱，寒暑假还在县城打工，钱全部交给爹妈。看着红彤彤的一叠票子，爷奶乐呵呵的，说，幸亏让娃继续读书了，多读书赚的钱也多啊！能读大学，吴艺又想了许多方法。不要家里一分钱，弟的学费生活费她负责，这是她继续读书暂不嫁人的条件。

读书，是如此不易。

就着水龙头抹了一把脸，穿上高中时发的校服。高中校服又咋样？把上面“某某中学”的图案拆了，谁又看得出这是校服？运动装不都差不多样儿？

如往常一样跑到操场一边慢跑一边背书。这时，操场上除了一些体育专业的学生就没其他人。逐渐，多了一些人，有老师有学生。很多人都认识这个勤奋的学生，除非大雨，她都会早早地来这里锻炼、背书。锻炼是为了不让自己生病，生病了不是得浪费钱买药？就像这次张馨她们，特别是王奕涵，送给医院的钱够自家用几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