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师妹腿受伤了,行动不方便,怕你饿着,特地送饭菜过来的。”
阮墨仔细听了听,估摸着原主对这些师兄也并不上心,光凭声音认不出是哪位。不过毕竟是男子,无论是哪位,让其进自己房里总归不大好……而且方才瞧单逸尘的态度,大抵也是看不惯原主与其他人交往过密的。虽尚不知为何,但她还是莫要冒险的好,万一踩了他的雷点,又惹了他不高兴,那么她欲让他对自己有好感,便更是难上加难了。
“那个……师兄你等等……”
她费力地跳着脚,一步一步靠近房门的方向,手刚一触上木门,还未拉开,门外又一道声音响起了:“司远,你在做甚。”
司远万不曾想会在此撞见大师兄,吓得险些将食盒丢在了地上,急忙垂首道:“大……大师兄,我看师妹还未用饭,便……便给她送饭来了。”
“谷里的规矩忘了?”单逸尘扫了眼他手中的食盒,冷冷道。
“不……不敢……”
谷里有言,男女有别,若无必要不得进入对方的居所区域,他们几个师弟私底下再如何想与小师妹见面,也只能等她出门习课之时。
大师兄则不同了,不仅是师父的首席弟子,更是从小便被师父养在身边,如同亲儿一般的存在,而小师妹亦算是师父的半个养女,说白了两人便是兄妹,亲近些并无不妥,其他徒弟从未对此有过异议。
司远当然亦是如此,忙不迭认了错:“是司远逾矩了……这便回藏书阁去。”
他略一颔首,默许了。
司远如蒙大赦,转身前看见大师兄手中已有一个食盒,暗骂自己真是多事,立马灰溜溜提着手里的东西,快步离开了此地。
阮墨在屋内目睹了那位好心的师兄被骂跑的全过程,若非知晓单逸尘心中不喜她,这模样还真有几分像是在吃醋呢……
“噗……”想着想着,她不禁忆起过去的梦里,他曾不让她将新衣裳穿出门,怕叫旁的男人看了去的幼稚模样,忍不住便掩嘴笑出声来。
这一幕,恰巧让推门进来的男人望见了,目光一顿,幽深的黑眸中却平静得无波无澜,全然不为所动。
他不知她笑的何事,亦没有兴趣猜测这个小师妹的脑袋里到底藏着什么奇怪的想法,面无表情地越过她跟前走到桌旁,将食盒往桌上一放,便开始将里头的东西往外取。
阮墨倚着门框,用力吸了吸鼻子,并未闻出香味儿来,心下奇怪,又一跳一跳回到桌沿,看见那碗只可怜兮兮浮着几根青菜丝的白粥,嘴角立时耷拉下来了:“师兄……饭菜呢?”
他把汤匙放入碗中,对她愁苦的神情视而不见,言简意赅:“忌口,清淡为宜。”
“饭菜也有清淡的吧……只吃白粥也太清淡了……”
她低声嘀咕了两句,不料男人听得一清二楚,抬手又从食盒内端出一碗黑乎乎的药汁,不轻不重地搁在白粥旁边,缓缓道:“嫌白粥难吃,那便直接喝药。”
“……”她闻着淡淡的苦涩,嘴角微抽,不情不愿地坐了下来。
好好好,他医术好他有理,清淡就清淡……她吃还不行吗?
白粥熬得绵软好入口,可惜实在是太淡了,几乎连点儿咸味都没有,也不晓得是忘了放盐抑或是特地不放的,阮墨一口一口喝着粥,待那口碗终于见底时,只觉得舌头都尝不出味儿了。
很好,趁着这会儿味觉迟钝,赶紧将这碗药一并解决了。
她一放下汤匙,立马捧起了碗,猛地咕噜咕噜往下灌,那豪气劲儿像是干一碗酒似的,看得单逸尘微微一愣,未曾来得及递给她的蜜饯定在原地,眸中难得流露出几分诧异。
往常这个小师妹娇气得不得了,尤为讨厌苦药,每回都得给她备好蜜饯,还得左哄右哄一番,才肯赏脸喝口药。
当然,哄人这种事儿,也只有师父才有那个耐心,他断然是做不来的,顶多是拿多些蜜饯来,然后站在一旁,等她耍够脾气愿意喝药了,才将药端给她。
今儿怎么……突然肯乖乖喝药了?
不嫌苦?
若此时阮墨晓得他心中所想,怕是能立马哭出来——
当然苦!苦得要命!
喝第一口她便想吐出来了!
然而不行……越苦,越要尽快饮下去,否则拖得久了,只会愈发难以下咽。
再说了,这可是清除余毒的救命药,即便再难喝,她也得咬牙喝个清光啊。
咽下最后一口药汁,阮墨重重放下碗,无法散去的苦味充斥着喉咙,隐隐有些作呕,一扭头望见一块蜜饯近在眼前,不假思索便张口咬了上去。
软软的蜜饯立时被咬去一半,漫溢的甜汁缓解了些许涩意,她眯着眼,正要咬第二口时,忽然发现自己的嘴合不起来了,似是有什么东西卡在牙关处,不硬,却咬不动……
“阮墨。”
“……嗯?”
单逸尘垂眸看着自己被她叼着不放的两指,那里面柔软的某物还不安分地胡乱舔舐,眉心皱得死紧,几乎是从牙缝挤出的话来:“给我松口。”
松口?松什么……
阮墨不明所以地掀眸看向他,再顺着他的手臂一路看下来……顿时双眸圆瞪,瞬间往后退了开去,直撞得木桌一声轻响,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她居然把他的手咬了……
还、还舔了几遍……
单逸尘盯着自己指尖上湿漉漉的水迹,脸色简直黑如锅底,半个字都不愿与她说了,一甩袖便大步离去……去洗手。
只留阮墨愣在原地,看着他消失在门后的背影,下意识咂咂嘴,似乎还能尝到一丝浅淡的咸味……
等等,他嫌弃什么呀?!
不就是一点儿口水……她还不晓得他有没有净手呢!
呸呸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