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张弼，在世人眼中堪称无道，却又因为他神魂在身，早已不受天道压制，故而从今往后那纯阳小儿便有理由派下天兵天将了。

而一想到此，张弼不由得叹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为自己的命途悲哀，还是为此间的黎民百姓悲哀。

却说张弼离开紫云斋后，并未赶回鸣沙教，也没有前往天霖馆探视陆卓羽的现状，而是在即将到来的冲突之前，打算走一遭北塞之地。

此番前往北塞，虽是故地重游，但多少也有一种“缅怀故国家园”的寄托。

虽然他早已料到这个世界的正一道不可能会有复兴的一天，必将在未来的某一天陨落，却仍旧抑制不了内心的担忧。

如今的北塞之地和八年前张弼来时已经完全不同了，而这其中最大的变化就在于华胥氏的崛起。

尧天不愧是自少典之后华胥氏最杰出的领袖，仅仅是八年的时间，华胥氏不仅入主龙胤皇城，让族人和皇朝子民通婚继而开枝散叶，还在张克己的帮助下，完成了华胥氏和正一道的合并加改良。

如果是张弼知道了这个消息，恐怕会非常震撼吧。

回想当年，正是玄化九章随意篡改正一道教义，将其演变为了邪教的缘故，才和张弼发生了冲突，而如今张克己身为正一道正统传人，竟然也做出了这等荒唐事，难道他就不怕张弼的雷霆之怒吗？

如果是过去的张克己恐怕还真没有这样的胆量，但正如同当初龙门派祖师爷的丘处机敢于将龙门派世俗化才完成了丹鼎派历史上唯一一次三教合一的壮举一样，唯有深入人群，明白人间疾苦，才能体会教派改良的不易。

甚至于，如果不是因为张克己已经和万雪儿成亲，只怕今天嫁给张克己的就是尧天了。

有尧天的雄才大略，加上云炁这种“众生平等术”，改良后的正一道在龙胤皇朝受到了推崇备至，不仅人人习练，更重要的是，为了避免云炁是垃圾而导致的心魔滋生，尧天还借用了丹鼎派的性命双修之术，让其成为一众教徒发泄心魔的工具。

虽然到这里为止，正一道和华胥氏的结合俨然已经有一种走向邪道的感觉，加上自古以来皇帝昏庸无道、淫邪作乱本就是大忌，最终迎来自毁的结局尚在情理之中。

但遗憾的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而之所以没有发生的原因便在于一个人。

张恒。

当年张弼打造斩邪二剑赠予陆恒，陆恒从此改名为张恒，而持有斩邪二剑的张恒无论在正一道还是华胥氏，亦或是龙胤皇城都将会成为一个超然的存在。

甚至能够被赋予一种上斩昏君，下斩佞臣的独特存在。

但如今，却是恰恰反过来了，斩邪二剑成为了“昏君”和“佞臣”的依仗，同样也成为了皇城百姓借由修炼云炁以及“房中术”逐渐壮大自身实力的一种信仰追求。

仅仅八年时间，强大的龙胤皇朝不仅收复了大草原上几乎所有的部落氏族，还连带着消灭了其他几个边陲小国，不但拓展了版图，也让更多的人开始信仰正一道，甚至是自愿归附于华胥氏族当中。

从进入北塞，到领略如今的皇城风情，再到暗中观察故人情怀，最终张弼独自一人站在苍茫的大草原上，感受着那种“自我救赎”，而在他离开的时候，内心只有一个想法。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无为而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