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征以为这掌柜要涨价，眉毛一挑道。
“什么条件？”
“贵客要的这些东西，本店最多只能卖给你六成存货？”
“这是为何？”
韩征有些意外，还有给钱生意也不做的。
“贵客定然不是本镇的。本镇就只有我这一处药店，若是让贵客都把药物买光了，万一有其他急需的病人来买药却买不到，到时候出了事情，就是本店的责任了。”
“本店既赚些银钱，也要济世救人。”
掌柜笑眯眯地解释道。
韩征心中一动，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眼前的胖掌柜。
“好，就按掌柜说的办。”
等韩征从药店出来，身后背了个比他人还高的竹架子，捆扎了好了一盒盒的各种药石。
他背着架子在无人的巷子里东转西转，在回到主街时，身上已经不见了架子。
“你个死婆子，谁允许你在这里买菜的！”
一个撸着胳膊，露出上面蝎子刺青的汉子，一脚踢翻了菜市街上一个菜篮，里面的各种瓜果蔬菜滚落一地。
这汉子犹不满足，又抬起脚狠狠地踩烂掉落在地上的菜蔬。
一名身材瘦小干瘪、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妇人，一把抱住这名汉子的大腿，大声地哭求道：“好汉爷啊，你就发发善心，让老婆子我把这些菜卖完了在交给你摊位钱呀。家里孙儿等着钱看病，实在是先付不起呀……”
老妇人的哭嚎，引得这个自发形成的菜市周围人群的指指点点。
“哎，这个老婆子真不容易，说是赶了几十里山路才来镇上卖菜赚点钱给孙子看病的，这泼皮孙二也太混了，小心遭报应。”有人低声嘀咕道。
“在这里卖菜都不都要缴摊位费么？我们不都也缴了，凭啥这老太不缴？”一个卖菜小贩不满道。
“你这话说的，被人勒索还阴阳怪气……”
韩征在人群中听了一会，便知道怎么回事。
这枫溪口镇太小，没有衙门设立，平常就一些保长在治理。
这孙二乃是镇上泼皮滚刀肉，舞刀弄枪的没什么人愿意招惹。
平时勒索这些街头小贩或者进镇卖货的农民，缴些所谓的摊位费。
今日有个山里来的老妇人，没有给他缴费，便被他踢翻了摊子搅了生意。
老妇人眼看辛辛苦苦背来的菜蔬被踩烂，死命拉扯孙二的大腿，却被他一脚蹬翻在地。
韩征正要过去，却听见一声高呼。
“住手！朗朗乾坤，岂容你这无赖欺压乡邻！”
说话之间，一名四十多岁的文士走了出来，一身普通的长衫，面容儒雅，神情中带着一股正气。
“哪来的穷酸，你算什么东西，敢在这枫溪口和孙爷我这样说话！”
孙二瞅了一眼这个文士，破口大骂道。
“放肆！敢这样和我家老……”
一名三十多岁的汉子，从文士身后走了出来，话未说完便文士打断。
韩征仔细看去，这汉子身材结实步履稳健，气血浓厚，细看之下竟是约有四星武者的境界。
再一观察，这名汉子后面半步距离，跟着个布衣老头，身材普通，叼着旱烟袋跟在后面。
咋看不起眼，可在韩征的众多仆虫视野中，这老者竟是位真元武者，让韩征瞳孔不禁微微一缩。
这老者虽然落在距离文士后面两步距离，但韩征知道这隐瞒身份的真元老者目标始终是在文士身上。
这文士究竟是什么身份？
韩征不禁好奇心大起。
孙二见此汉子出来，仔细打量了一下，便嘴上骂骂咧咧走了。
他混迹街坊多年，眼力劲还是有的。见到这汉子身板比他还强，当即一走了之。
一场闹剧突然收场，众人对文士竖了竖大拇指，也都纷纷散去。
“老人家，没受伤吧。”
文士走了过去搀扶起倒在地上的老妇人。
老者看似漫不经心的迈出一步，跟在文士身后。
“多谢这位大官人为老婆子出头！”
老妇人不起来，带着哭泣声跪在地上要给文士磕头，被文士连忙劝阻。
文士挥挥手，那名汉子上前帮着把散落一地的瓜果菜蔬重新装回背篓中。
“刘显，多给些钱，把这些菜都运到船上去。”文士吩咐道。
“使不得，使不得！”老妇人一听连忙扣住背篓摆手道，“这些都是山里的野菜，入不得官爷的口。”
“没事的老人家，坐船久了，到了泽州就正好尝尝咱泽州的地方特色。”文士温和笑道。
一番推辞后，终于是在老妇人千恩万谢中，文士买下了老妇人的菜蔬，让刘显先行送回船上。文士和那不出声的老者，继续在镇上闲逛着。
韩征从路旁的小摊上，买了几个刚炸好的萝卜丝饼，装着路人边走，边趁热嘴里斯哈吐着热气吃着，心中却是起了小小的波澜。
有意思。
刚刚文士和老妇人推托时，韩征就做好了安排。
孙二那边已经安排了毒虫，待会就可以发动。
泽州水系发达，水路众多。
文士那边提到了船，正是韩征想要搭乘的，也安排了仆虫飞过去落在几人身上。
结果却有了意外发现。
虽然现在的仆虫基本上都是普通昆虫，但是对气味的分辨远超人类。
仆虫刚飞到文士身上，就发现了有些特殊的气味从老妇人身上散发出来。
韩征吞噬过秦柏整个药材库，对所有的药材气味都了如指掌。
老妇人的这些特殊气味，正是其中几味药材的味道。
好巧不巧的是，韩征自己会“整容”，但这“整容”有一定局限，为了更好的遮掩身份，他在扶风营时也研究过一些易容术。
其中某些改变肤色的材料中，加入的就是这些药材。
韩征好奇之下，让只小跳蚤钻入了这老妇人的贴身衣内。
结果果不其然，这老妇人从外表看上去都有六七十岁的样子，鸡皮鹤发，面黄肌瘦，连粗糙的手指甲缝里都是黑黑泥垢，一看就是位饱经风霜的底层劳作女子。
但是在她衣服遮掩的下面，肌肤却是光嫩滑腻，充满弹性，分明是个年轻女子假扮。
这就有意思了。
韩征看了看那文士，若有所思。
于是在老妇人也离开后，他装作路人闲逛的样子，远远地吊在她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