莨夏进到屋里,见宗权正玩一块帕子。宗权闻声扭过头来对她一笑,莨夏的心都化了。
这样的人生是莨夏从未想过的。她暖暖一笑唤了一句宗权,伸开双手将宗权抱进怀里。
宗权咯咯咯笑出声来,莨夏将他抱起来出门去看花,他还看不大懂,阳光正好。莨夏笑眯眯逗他,“宗权,可好吃呢,吃一个吧。”
本来宗权就到了见啥都想吃的年纪,莨夏一把他抱过去,他就要抓花。
又抓不到一整朵,抓一片花瓣就扥下来了。悄悄看着莨夏往嘴里塞。那小样子可爱至极。
莨夏一瞪眼,宗权听懂了似的,将花瓣松开。坏笑地看着莨夏。
“你什么时候长大啊?”莨夏笑看着宗权,“到时候你跟在我屁股后面那可有的玩了。”
莨夏自言自语,宗权按照这样长大,到时候必定是个会讨人喜欢的孩子。
她盼着宗权长大,盼着宗权能陪她走接下去的人生。
——
晋王府
连日的大雨让原本就没精打采的晋王府更没了生机。一园子开的娇艳的花被大雨打的粉碎,园丁将花枝修剪过还没有长出新的花朵。
就连竹园里原本郁郁葱葱的竹子,经过几日的大雨有些已从山上滑了下来,竹园像遭遇泥石流一般残破不堪。
成墨云坐在后院的书房里,瞧着书案上摆着的砚台。那是知砚坊掌柜送给莨夏的龙尾砚。
这会儿看的,不知是用的久了的关系,还是念旧了。成墨云看着眼前的龙尾砚,看到最后,将砚台找了个锦盒包起来。
锦灏此时进了屋里来,打眼就看见成墨云把砚台装起来,将一方新砚台放在书案上。
锦灏握了握手里的剑,走上前去,“主子,瞿府台到了,见吗?”
“不见。”成墨云头也不回道。
说话间,成墨云抱起锦盒小心翼翼的放在博古架上。
锦灏转身离开之前停顿了一下,“主子可还是要将放妻书送给王妃?”
“找到她了吗?”成墨云目光一亮,当即眸光又暗淡下去,“送。”
锦灏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成墨云将砚台放好,转回身坐回书案之后看着摆满博古架的东西,多半都是莨夏的。掰着指头算,莨夏离开王府大半个月了。
王府里此时很难再看见莨夏的踪迹。连它的味道也消散的无影无踪。只有那满衣柜的衣裳是她曾经来过的证据。
成墨云将一切都安排的差不离了,只等莨夏平安离开,他就要展开拳脚来。
晋阳这几年适逢多事之秋,就算他不找事,事也会找自己。
莨夏对这件事一直不知道,再加上云门和姌鸢的事在之前的一年里一直纠缠着她。也没空顾及到这些。
成墨云一打眼,成琳云的信摊开在桌上,他提笔回信。
成琳云无非是确定了婚期与他说道一句,顺便催促他回长安。问起莨夏还是有些怨怼,怪莨夏将她一人扔在楚地。
成墨云看到莨夏的名字出现在信封上,提笔第一件事便是,你不许直呼莨夏的名讳,她是的嫂子,一日是,一辈子都是。必要尊重于她。
成墨云写完这几句,笔留在半空中很久也没有落下。
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落笔了。写点什么呢?成郁云和成琳云是亲兄妹,而他不过是一个与他们并不亲密的兄弟而已。
很多事从他们小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他不知道是贤妃教的不好还是母后太过于严厉。
在他的印象里,成琳云还会偶尔和他交往。但是成郁云却从来不会,他专情于学问,少时已是成帝的得力助手。
成郁云从不隐藏锋芒,贤妃的耳旁风又是吹的极其到位。成帝属意于成郁云许久了,不似成墨云,从小便不被成帝喜欢。
所有王储的母凭子贵,子凭母贵,在成墨云这里仿佛并不存在。他有一个位主中宫的母亲。却是所有的皇子里面最不受宠爱的那一个。他的地位如同中宫的地位一般,形同虚设。
他不知道母后对此是何看法,或许会对他寄予厚望。只是这许多年在外,他已经忘了母后的期许。
常贵每年都会来。说的都是让他注意身体,保全自己。仿佛中宫并没有期望他继承皇位,或者是中宫已经没有了这样的想法。
成墨云自然不会相信这就是中宫的看法。或许中宫怕常贵泄漏了什么事,惹得她的地位不保而谨慎小心。不然以她的野心,一定会怂恿成墨云夺取帝位。
中宫越是这样。成墨云越是不能放松警惕。成帝已经抓住了他许多错处,晋阳的事好像推波助澜一般。让他没有办法喘息,许多的事堆积到一起,便是一件大事了。
成墨云提笔给成琳云回来一封特别长的信,在信中,他能叮嘱的都叮嘱过了。
回完信成墨云第一次觉得装出来的关心真的好累。
将信收好拿在手里。成墨云迈开腿,走出门去。这几天他甚少出门。哪怕是房门,他都轻易不出。
锦灏劝了他几回,直到以为他生病,才不再多说。
荒穹直接说他害了相思病。连药也不给他开。节日里都躲着他。赵建他都不来。
成墨云总觉得自莨夏来了以后,连下人都不服他的管教了,不管是在哪里,看起来王府都是闲散悠闲的样子。所有人都很适应这一种生活状态。
猛然莨夏不在。最不自在的便是成墨云。因为他慢慢的发觉一切都已经回不到从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