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杜普蕾时而悠扬,时而狂野的大提琴,品着无与伦比的麦卡伦40年,严小盐感觉自己飞翔于云端之上,世间的一切尽收眼底,她的眼睛无比澄明,看不到一点点的尘垢。
何晓峰又倒了一点酒,说:“天才都是怪异的,像杜普蕾,性情那么古怪,她的琴声却拥有无可比拟的感染力。”
“你上次不是说马友友是天才吗?从青城山回来那次。”严小盐带着好奇问:“你觉得杜普蕾好,还是马友友好啊?”
“这个……”何晓峰沉吟片刻,很少有问题能难住他,在马友友和杜普蕾之间做选择,显然让他感觉有点为难,他皱着眉头,说:“都好,没办法二选一,杜普蕾剑走偏锋,专门探索无人敢去的禁区,马友友稳健沉着,又从来不乏给人惊喜的创意。”
严小盐努力回忆那天在车上听到的卧虎藏龙配乐,喝了一点酒之后,脑子异常灵敏,思维很跳跃,刚想到马友友的大提琴,很快又跳回何晓峰去香港的事情,她突然问:“高家廉要投资牵牛,怎么让他的人回来做花牛的总裁啊?”
何晓峰正在品酒赏乐,哪知道她忽然又开始说公司的事情,不觉楞了一下,说:“你是不是太分裂了,正在说马友友杜普蕾,怎么又开始扯其他的事情?”
“高家廉既然投资牵牛,应该让他的人出任牵牛总裁啊,怎么会做花牛的总裁呢?”严小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持续发问。
“花牛马上就要上市了,高家廉怎么会错过这样的赚钱机会,花牛他也要投。”何晓峰做了一点解释。
严小盐搞不懂其中的逻辑,问:“花牛不是签了上千个合作的合同吗?又不缺钱,为什么要让高家廉在上市前入股,白让他占便宜?”
何晓峰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说:“海外上市,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不是想去就能去的,要监管部门要同意才行。”
“监管部门?你去见的曾大成不就是监管部门的老大吗?”严小盐的疑惑更加深重,问:“你一口一个曾大成,左一个他支持,右一个他支持,他那么支持,哪还需要引入高家廉去疏通关系啊?”
“曾大成是港交所的主席,港交所是交易所,不是监管机构。”何晓峰耐心的解释:“香港的监管机构是港监会,去香港上市需要内地证监会的批准,一般来说,还需要地方政府的批准,流程可不少。”
“你不是说花牛是互联网的代表企业吗?港交所本来是反对AB股的,都欢迎你去了,内地的监管机构没理由反对啊,地方政府更不用说了,巴不得你去香港上市吧。”严小盐觉得他说的理由完全不成立。
“哎……”何晓峰长叹一口气,说:“你还是不了解中国,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神神叨叨的,有多复杂啊,你说来听听。”严小盐不服气。
“说不清楚。”何晓峰沮丧地摇摇头,说:“见多了你就知道了,没办法说。单靠我自己,上市路上有很多障碍,有些障碍是无法解决的,高家廉进来了,一切障碍都不是障碍。”
严小盐想不到何晓峰会有如此露怯的时候,拍着手说:“哈,长见识了,目空一切的何晓峰,原来也有很多解决不了的事情啊。”
“大时代面前,你我皆蝼蚁。”何晓峰眼神深邃如哲学家,说的话比哲学家更加深刻,更加晦涩难懂。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无所不能的何晓峰竟然说自己是一只蚂蚁。”严小盐讥诮的力度丝毫没有减弱,说:“你解决不了,可以找你爸啊,他也解决不了吗?转让一点股份给你爸不好吗?有钱不让你爸赚,非要让高家廉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