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烟很快散净,圆润的铁勺在铁锅菜油中畅快翻腾,油够大,菜够嫩,彩椒伴着色,漂亮的不行。
何穗随意撒了盐,其他什么调味都没放。
待盐融尽,她拿白瓷盘盛了菜。
鲜绿的菜丝上混着油光,彩椒丝有黄的,红的,拌在菜里全是香味。
柴火饭大锅下火气旺,菜丝凉了大半,米饭就熟了。
何穗找了两个空碗,给赵煜盛了满满一大碗饭。
菜丝夹到米饭顶,随便一拨弄,就留下一层金黄色的光。
香喷喷的米饭更见得粒粒分明。
何穗赶紧低头啃了一大口,米饭香伴着菜丝的清爽又混着炒熟的彩椒油味儿,她瞬间觉得自己能一口气将齐明寺吃穷。
她眼下闷了一大口饭菜痛快至极,人在寻着春风之时总会下意识去找能同享的伙伴,不然总觉得独一人享乐索然无味。
抬头看向赵煜,见对方细嚼慢咽斯文至极,哪有她大快朵颐上不得台面的狼狈。
然是如此,何穗毫不在乎。
眼前人的眸子比灶膛里的火光还要暖还要亮,这世上哪有人能与之媲美的。
世人皆是凡夫俗子,唯有眼前人沾了满身灰烬仍然赏心悦目。
长夜漫漫又如何,前路渺茫又如何,人生自如痛饮苦瓜汁,也当壮士断腕,扛着炬火冲出重围。
“赵煜啊。”何穗夹一筷子菜丝吃着饭,唤一声他的名字。“赵煜啊。”
“小煜哥哥。”
“阿煜哥哥。”
赵煜知肚子饿的人吃痛快了比喝酒喝痛快的人,在天上颠着的时候,扔到云间翻滚都要利索上几分。
他学不来何穗这般不顾礼节乱扒饭。
但他同她,同享这云间乐。
待二人回到禅房,鸡鸣鹊叫。
何穗在手碰到门的那一刹那,天光破晓,橙黄遍染半边天。
金乌红光万丈,岂是温月残星可比。
何穗望着落在手背的金光,回过头去,见身后人同是凝视着天边初旭。
“晴川暖日,不见雾色,北山住持当是有了好去处。”
赵煜踩着破空而出的朝日,一袭红衣伴着山谷清风,发丝微乱,双眸明朗,朝她缓步而来。
何穗扭头一把劲推开门。
韶光正一双手撑在身后看着僧人收拾禅房。
他的身旁放着几个油纸包,纸面渗出油来,空中浮着热气。
他偏头看见齐进屋来的两人,朝二人招呼道:“三哥,我给你们带了烧饼,还热乎着呢。”
“吃过了吃过了。”何穗抚着肚子,拒绝了他的好意。
她朝那位身量偏高,身形纤细,正在重新扫尘的僧人走过去,“这位,可是黄山大师?”
黄山回头一看是煜王妃,赶忙朝她行礼。
“不敢不敢,王妃唤贫僧黄山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