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还是拼命向前爬着，双手不停地摸索着。

“柳儿……”

他的模样实在凄惨。

我忍不住唤了一声，“阿旭？”

他身子一颤，竭力仰起头。

那双眼睛白蒙蒙的，已没有了神色。

“柳儿……”

他似乎误把我当做了柳儿。

阿旭生出了几分力气，向我爬了过来。

他露出白骨的手，紧紧扯住我的衣角。

“柳儿……”

那不清不楚的声音，从他唇缝中挤出。

那明明是一张狰狞可怕的脸。

一个笑容，却浮现在他的脸上。

他笑的格外欢喜，又带着几分最赤诚的单纯。

“我没有背叛你，柳儿。”

“我回来找你了，柳儿……”

这时我才注意到，他的两条腿弯曲的很奇怪。

应当是被什么给弄断了。

他扯住我的衣角，神情中带了几分讨好。

“她不让我回来找你，还打断了我的腿。”

“可我就算是腿断了，也要回来找你的……”

“我说过不会扔下你，一定会找到你……”

“我做到了，柳儿，我回来了……”

这几句话，是他缓慢说出的。

我猜测的果然没错。

是郡主活生生打断了他的腿。

看来，阿旭没有屈服于郡主。

他的心始终是柳儿的。

阿旭的脸，贴着我的手。

他的脸上还有一丝余温，可也已经趋近于冰凉了。

他怕是快不行了。

他口中喃喃。

“她把我关起来，不给我饭吃，以为我会屈服。”

“可我有你啊，我怎么会服从她？”

“我一定要找到你，柳儿，一定要……”

我心里有些酸酸的。

这两人也算是一对有情人。

现在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怎么能让人心里不发酸。

阿旭渐渐出气多进气少了。

他的手往前摸索着什么。

“你的玉佩，还在么？”

“我不肯屈从，她便发了狠……”

“她要摔碎我的玉佩，可我就是不给她。”

阿旭用最后一口气的力量，艰难地说着。

他颤巍巍地抬起手。

“我把玉佩握在手里护着，她就要打断我的手。”

“真疼啊……柳儿，真疼……”

“可我死也不松手。”

“但他们太狠了，他们打碎了我的骨头。”

“玉佩掉了，可我不能让她拿走。”

“你猜，我做了什么？”

他嘴角又扯出一个艰难的笑来。

“我把它藏在了嘴里。”

“柳儿，我只有牙齿还有力气了。”

“可那是你跟我的信物，我死也要保护好啊。”

说话间，一缕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

他脸上的血太多，所以刚才我没有看清。

现在他仰起头，我仔细看，才发现他的嘴已经烂了。

他破烂的两片嘴唇，用力合在一起。

像是在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保护着什么。

“她气到发了疯，就把我捆在树上，用板子打我的嘴。”

“可我还是不肯……”

“就算他们敲掉我满口的牙，我也还是不肯。”

“柳儿，你能明白我的心意么，柳儿……”

一颗颗白色的牙齿，从他口中零星掉落下来。

我看得毛骨悚然，他竟然被人硬生生地敲碎了一口牙！

恐惧，从我心底升起。

那郡主到底还对他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