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拐角处时,尉迟骞往左边拐了个弯:“那是个疯子”
白沐瑾也觉得那人是个疯子。
第二个区域主要是从毒物身上提取毒药送往第三个区域进行初步提炼,如果毒性达到标准就会送往最后一个区域进行最后一步的淬炼,而尉迟骞要带他们来的就是这里。
与前面三个区域都不同,这个地方负责分工的弟子只有寥寥几个,荼窈便是其中一个。
刚淬炼完一份毒药的荼窈蒙着面纱走了过来:“宗主”
“嗯”尉迟骞淡淡颌首,将那个翡翠玉瓶交给了她,荼窈伸手接过,对白沐瑾和钟离玖渊点了点头,便算是打过招呼了。
尉迟骞转过身来,对白沐瑾道:“白少主,虽然你十分肯定罗刹门绝无白氏血脉,但事情总会出现变故,保险起见,我需取用一些你的血来进行核对”
“我的血?”
“当年白尊主身陨道消,你将凤鸣山弟子尽数解散,这十年间那些弟子是生是死都未可知”
“你是白氏仅有的血脉,若经过提炼的罗刹门弟子的血液里有与你的血脉产生共鸣的,那便能证明他们的身份”
尉迟骞的眼神忽然危险的眯了眯:“但若他们真的是魔物所化,我定会将其彻底剿灭!”
白沐瑾毫不犹豫的露出了手腕:“尉迟宗主想要我的血,拿去便是”
“荼窈,将东西取来”
“等一下!”一直站在旁边沉默不语的钟离玖渊忽然出了声,他往前走了走,握住白沐瑾的手腕,将他挽至小臂上的衣袖拉了下来。
“阿离,你这是做什么?”
尉迟骞也看着突然出声的钟离玖渊,荼窈将一个木盒子拿了过来,站在旁边耐心等着。
“想知道罗刹门的身份办法不止这一个,你不知道他身体虚吗?你要采多少血才能在几十个人里找到那个几乎不可能存在的可能?”
“毒宗自有毒宗的办法”
“是吗?”钟离玖渊往前迈了一步,凑到一脸波澜不惊的尉迟骞耳边,声音冰冷的说:“那你给我解释一下,十年前那些人血都是谁的?”
尉迟骞脸色微变,微微侧着眸子看他,钟离玖渊偏着头对上他的目光,讽刺的笑了笑,退了开。
尉迟骞在他退开的时候,忽然低声开了口:“我只能告诉你,我没有恶意,不管你信还是不信”
也不知道钟离玖渊信没信他的话。
白沐瑾不知两人在低语些什么,走过去将钟离玖渊拉了开,蹙眉道:“阿离,你最近怎么总是怪怪的?”
“有吗?”
“尉迟宗主现在有办法可以证明罗刹门的真实身份,你为何不愿意?”
钟离玖渊见白沐瑾一口一个尉迟骞,心里的那股无名火怎么也压不住,他一时没控制好语气:“我说过想证明罗刹门的身份办法不止这一个,哥哥为什么宁愿相信一个不怀好意的人,也不愿意相信我?”
白沐瑾愣愣看着他。
钟离玖渊烦躁极了,在原地来回走了两步,他想为自己刚才的无礼道歉,可那股无名火就是堵在心口怎么都驱不散,最后他撂下白沐瑾一个人走了。
“阿离!”白沐瑾拔腿就要去追,可钟离玖渊人高腿长走得太快,眨眼间就消失在了视野中。
白沐瑾愣愣看着钟离玖渊消失的地方,忽然有些委屈的酸了鼻子。
“白公子……”荼窈轻轻叫了他一声,想问他还要不要继续采血。
白沐瑾眨了眨发酸的眼睛,转过身去笑了笑:“没关系,先采吧”
尉迟骞点了点头,荼窈走到白沐瑾面前,将手里的木盒拉了开,里面竟然是一条拇指大小的水蛭。
白沐瑾忍不住咽了咽喉咙,他有些怵这些软乎乎的虫子。
荼窈似是看出了他的紧张,笑了笑道:“这不是普通的水蛭,不咬人的,只要将它放在手臂上就可以无伤痛取血了,这种东西比匕首方便”
“嗯,来吧”白沐瑾将衣袖挽了上去,荼窈命人搬来一张凳子,让白沐瑾坐下,然后将盒子里的水蛭取出放在白沐瑾的小臂上。
白沐瑾看着那东西一鼓一瘪的肚子,能清楚的感受到体内血液的流失,他忽然更委屈了。
这东西吸起血来确实不痛,可到底是虫子,白沐瑾说完全不怕是假的,可偏偏钟离玖渊丢下他一个人走了,害得他再怕也只能自己忍着。
见采集的血差不多了,荼窈施法将水蛭拿了下来,重新放入木盒当中,白沐瑾看了一眼,那虫子还跟刚吸血前一样大:“这就够了?”
荼窈笑了笑:“够了”
白沐瑾疑惑起身,谁知刚站起来他就眼前一花,跌坐了回去,看来这东西吸的血还真不少。
尉迟骞将一粒丹药递给白沐瑾:“这是回血丹,服下之后好好休息就没事了”
白沐瑾看了那颜色鲜红的丹药一眼,道了声谢,拿过喂进嘴里。
在椅子上缓了好一会儿后,他才再次站起来,虽然身体还是有些失血过多后的不适,但他还是能自己走动的。
“白公子,需要人送你回去吗?”
白沐瑾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荼窈见他自己转身要走,只好不再多说什么。
到了门口,白沐瑾有些支撑不住了,靠在旁边的假山上缓了缓。
他出来的时候一直都在注意四周有没有人,他以为钟离玖渊不会这么丢下他一个人走了,他一定会躲在在某个角落里等着自己,可这一路上他都没看到那个人。
白沐瑾有些失落的盯着地面,好巧不巧,他旁边就长着一棵血桃花,虽然那花只有人的半个膝盖高,但开得却极其艳丽。
白沐瑾想到昨晚的翻云覆雨,伸出的手几次收回,在碰与不碰的念头中犹豫不决,最终还是理智占优,还是别碰的好,不然又该挨骂了。
一道声音忽然冷冷响起:“中毒一次还不够,怎么不碰了?”
白沐瑾猛地打了个寒颤,抬起脸来,却一不小心对视上了钟离玖渊那双冰冷深邃的眸子,特冷,特渗人。
白沐瑾移开目光,有些委屈的低着头呢喃:“你不是不要我了吗?”
前面的男人忽然走近过来,抓起他的右手将衣袖捞了上去。
“没有伤口”白沐瑾抬起一双微微发红的清澈眸子看着他。
钟离玖渊微微皱了皱眉。
白沐瑾现在连看见他一丝不悦的神情都十分想哭,但他还是强忍住了:“他们没用刀,用的是虫子”
钟离玖渊看着他发红的眼眸,明明里面都蓄满了眼泪,却倔强的不肯掉下来,看得人又生气又心疼。
他知道白沐瑾从小就害怕那些软乎乎的虫子,所以才更加心疼他:“对不起”
白沐瑾愣了愣,眼眶里的眼泪一个不慎掉了下来,就再也止不住了。
钟离玖渊耐心的一遍又一遍擦拭着掉下来的泪水:“我的错”
白沐瑾在他怀里哭成了一个泪人,钟离玖渊将人打横抱起,一眨眼便回到了屋子。
因为失血过多,白沐瑾很快就睡了过去,钟离玖渊将人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在那泪痕未干的脸上亲了亲,又说了一声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