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的生意异常火爆,舒心的表演无非就是火堆里可有可无的一根柴,老板迟疑着是否需要继续雇佣,舒心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请领班吃了一顿饭,趁机哭诉了自己可怜的身世,真真假假中也没有人会去求证,几杯酒下肚,领班醉意朦胧的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不会让舒心失去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推攘之间,领班借机揩了好几次油,舒心也不点破,笑着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有着领班帮腔,加之几位熟客为舒心说好话,老板暂时打消了辞退驻唱歌手的想法,舒心心里在想,如何才能在还清账务之前稳固自己的地方,这份工作是断不可失去的救命口粮。
好不容回到家,舒心不敢松懈,从各种平台上关注着那些热门的女主播,学习着她们让人主动掏钱的本事,看着那游走在边缘的试探行为,舒心觉得脸一红,有些放不开。身为女性,难道只能靠着这一身色相去讨好男性吗,舒心不屑,也极为不情愿。她嫌恶的把手机丢在一边,对着天花板发呆。那被水渍侵染的污迹,具化了她脑中所有想象,她在片刻自由中难得喘息。这一地鸡毛的生活,舒心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赶走绝望。
舒父打来电话,询问舒心近况,舒心敷衍的回答,即使真相赤裸,舒父都还在奢望能从舒心口里得到一个好或者过得去,那几个字仿佛就能赦免因他带来的这场事故,舒心好几次都想捅破这层虚情假意的真相,却在舒父那谨小慎微的语气里软了心,事情已经发生,又何必怪罪。这牵扯不清的关系若能真的厘清,那至少值得不顾一切的去闹一场,可是这些都是不可推敲的假设,那又何必浪费这般口舌。光是应付眼前的人和事就已经让舒心疲于奔命。舒父最后,假装欣喜的告诉舒心,房子已经找到买家,价格也达到预期,倘若成功交易,这账款就差不了多少。听着舒父松懈下来的口气,舒心却不敢过分乐观。这关键时刻的种种安排都不会轻易就范,这古往今来的道理都是多少人心碎换来的教训,舒心憋着一股劲儿,不敢张扬,不敢放松。父女俩之间的电波诡异而生疏,刺痛了舒父的敏感,挂电话前,他低沉着声音,说到,
“心儿,你别恨爸爸。”
舒心没有回答,只是安静按下挂断键。爱与恨之间还夹杂着愧疚不舍与愁绪,如此五味杂陈,又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表达的。钱和舒父放在了天平的两边,舒心站在中间左右平衡,似乎同时都拥有,又似乎同时会失去。这人生的选择题真是一个比一个刁难。舒心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游离不定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房东老太的敲门声,舒心打开门,房东老太想进屋说话,可舒心身体挡在门口,一点让开的意思都没有,
“陈姨啊,您老人家有什么事吗?”
“哦,小舒啊,我看见你晾在屋外的衣服被风刮落了下来,我给你捡起来了。”
“哦,太谢谢你了,陈姨。”
舒心从房东老太手里接过自己的衣服,心想这肯定不是她最终目的,果然,房东老太继续念叨着,
“小舒啊,我看你这衣服样式有点特别呢,不是我说哈,现在的人啊,什么都敢穿。可是一个女娃娃,还是要学会自爱自重,我听广播啊,老说现在的大学生啊为了买名牌衣服和包包,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口红啥的,到处借钱,结果还不上了吧,就去给人当小三儿,或者干那种事……啧啧啧,现在的年轻娃娃太不懂爱惜自己的身体,也不懂羞耻,你啊,还年轻,我看你也是个有分寸的娃娃,你可别跟着她们学。我丑话可说在前头,要是你真干出这样的事,我这地儿可留不住你了,我老婆子活了大辈子了,最瞧不上的就是这样的女人,要是我到时候翻脸不认人,你可别记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