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夫人冷笑连连,她咬牙启齿的走到孟老爷面前,再次俯下身子低声耳语:“这个人将小贱人的儿子养大,哪怕他并不知道秘密,我也没有放过他的理由!”
“你!”孟老爷还想说话,一团破布被塞进了他的嘴里,孟夫人一个巴掌将他掀翻在地,吓得旁边的人心惊肉跳。
“拿家法棍过来,给我打他两百棍!打完之后扔出孟家!”孟夫人面无表情的指了指柳管家,一众家丁惊呆了。
柳管家上了年纪,两百棍会将他生生打死的!可谁敢出来求情?
人群之中的横眉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一幕,他刚要冲过去救下柳管家,长长的家法棍已经落在了柳管家的身上,将他打的口吐鲜血,当场就两眼翻白,暴毙而亡。
“这孟夫人,简直是丧心病狂!”横眉道人捏紧拳头,他整个人不住颤抖。
“你觉得孟夫人是恶人,可站在她的角度,柳管家和孟老爷才是恶人。”吴穹在一旁低声说道。
“你在说什么?”横眉道人面露惊异之色,“为什么会这么说?你又算到什么了?”
吴穹打了个哈欠,没有回答横眉道人的问题,反倒指了指被狂风摇曳的树枝:“这孟宅的妖风这么大,也许是因为这宅子里没一个好人。”
说完吴穹转身离去,横眉道人呆若木鸡的望着孟宅门口的乱象,看到柳管家的尸体被抬走,他只能无奈叹息一声,跟着转身离开。
在柳管家断气的那一刻,孟老爷似乎也心死了,他痴傻的盯着浑身是血的柳管家,双眼黯然失神,仿佛被掏空了灵魂。
忽然之间,孟老爷笑了起来,押着他的家丁们被他的样子给吓住,一时之间竟然忍不住松手,孟老爷的笑意越发强烈,他抬眼看向孟府的招牌,整个人从轻笑变成了大笑,又从大笑变成了惨笑,众人猝不及防之间,孟老爷冲出了家丁们的重重包围,披头散发的翻滚在地,疯狂的大笑起来。
家丁们想要上前扶住孟老爷,却听得孟夫人一声厉喝:“不准扶他!”
一众家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挪动半步,发了疯的孟老爷笑嘻嘻的站在门口两颗柳树旁,朝着其中一颗柳树语气含混的说道:“小莲,我休了那婆娘,今后我们两人就能厮守一辈子了!”
随后孟老爷又看向另一颗柳树:“老柳……咱们这一主一仆又得过穷日子了,不过你放心,有我孟一山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吃的!”
他一左一右的拉扯着两颗柳树,笑眯眯的说道:“咱们走!走吧!唉……你们怎么不走啊?”
孟老爷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他悲伤的看着两颗柳树,惶恐的流下眼泪,哭喊着道:“你们为什么不走?”
“把这个发了疯的老东西给我捆起来!扔到老宅去!不要让他给我在外面丢人现眼。”孟夫人仰着头,语调冰冷的命令着,孟府没有人能违抗她的命令。
心满意足的孟夫人走到院子中央,忽然觉得天旋地转,她撑了太长,终于忍受不住,一口鲜血狂喷而出,周围的丫鬟家丁吓得赶紧扔掉手中的一切,拼了命的冲过来抱住了即将跌倒的孟夫人。
到了晚上,昏迷的孟夫人清醒了过来,她躺在病床上,面容憔悴,似乎已经油尽灯枯。
然而即便拖着病体,孟夫人也将偌大的孟宅安排的妥帖,孟老爷发疯,没有泛起丝毫的涟漪,孟府依然是那个井井有条的深宅大院。
新任管家望着从孟夫人房中走出的刘大夫,神情紧张的询问,后者摇头叹息,竖起了一根手指。
“夫人遭逢丧子之痛,心脉伤损,又因情绪波动,症状已经加剧到药石无医的地步,靠着参汤吊命,还能续命一个月。”
房中的孟夫人听到刘大夫的话,虚弱一笑,她朝着新来的大丫鬟道:“我这一世爱过恨过,将孟家从破败豪门重新经营到富甲一方,此刻已经了无牵挂,唯有……唯有……”
她咳嗽着起身,颤颤巍巍的指着门口:“唯有那尚在儿媳肚子里的孩子最令人牵挂,要是能看到孩子平安降生,我死而无憾。”
……
今天正好是横眉道人祈福的最后一天。
吴穹望着便宜师傅一本正经的在孟少奶奶的闺房中踩踏罡步,觉得十分可笑。
孟少奶奶安然的看着横眉道人在房间中来回转圈,念念有词,同样也神情庄重,在横眉道人停步的那一刻,她赶紧安排如意递上香帕为横眉擦汗。
“辛苦大师了……”如意心中感激横眉,望着他的眼神也是熠熠生光。
“无妨!”横眉道人摇了摇头,微笑道,“只要能保这孩子今后无灾无病,我再辛苦也值得。”
“不过我想请横眉大师等等再走。”孟少奶奶面带笑意的看向横眉。
“一会我将要去做一件有损阴德的事,希望在做完之后,大师能再帮我祈福一次。”
“将我损伤的阴德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