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行皇帝新丧,宫中为着丧仪已经乱作一团,外臣若无诏是不得入宫的。你就是硬闯,也进不去啊。”冷焕连忙来拉她。
却被她倔强地推开,不想还没走出去几步,她身上不济,一个没站稳,差点栽了下去。
她二哥将她扶稳:“你之前那般没日没夜的拼命搏杀,刚醒过来元气尚未恢复,能去哪里?好好养着,明日宫中发丧,外臣便都要入宫赴礼送葬,等一切都结束了,你再去问不行么?”
“心穗!心穗!让马房帮我准备一匹马!”可冷溪眼下这般发起倔来,冷焕刚刚扬起要打晕她的手立时就被她截住了,“二哥你放心,宋念会见我的,我去去就回,不会惹麻烦。”
说罢,她已经拿了外衣穿上,踉踉跄跄地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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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冷家一路策马来到西华门下,冷溪的心都是高悬不下的。
她甚至还抱有幻想,木不忘会从半路上跳出来,嘻嘻哈哈地都跟她说,自己是联合她二哥一起逗她玩的。
可幻想始终是幻想,直到宫中亲自前来领她进去,她都没见着他的身影。
他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既没有人抬着他的尸首到她眼前,也没有见他本人立马来见她。
“听说姑娘一醒过来便非要入宫见孤,不知是有何事?”宋念是在御花园的潇湘小筑上见的她,一身素服,倒与从前相见时别无二致,只是对着她的口吻和做派大不一样了。
冷溪后知后觉地行了个礼:“臣想向殿下打听一个叫木不忘的人,当时是他代臣领了调兵令和兵符前往京西大营求援,可从那以后到现在,臣都没有见他回来,听人说,殿下曾经见过他?”
宋念微微蹙眉,转过身去,不再看她:“孤见过此人,确也是他将调兵令和兵符交予孤手的。”
“在那之后,他又去了哪儿呢?”冷溪小心翼翼地问。
宋念反问:“他与姑娘是甚么关系,值得姑娘冒着会被问罪的风险非要入宫见孤?”
“他对我来说很重要。”冷溪不假思索。
宋念道:“想来姑娘也知道,先帝曾留有旨意,册尔为皇太子妃。这份诏书现如今尚还存于乾清殿东暖阁的密匣之中,孤本想着待垫底丧仪事毕,孤即位之后,便假以此诏,迎姑娘入宫,尊为元后,稳住时局。而今听姑娘这话的意思,应是不大愿意了?”
“殿下说笑,臣并非大家闺秀,言容妇工都不足以正位中宫,先帝当年会册立臣为太子正妃,想必也只是权宜之计。”冷溪突然有些看不明白他了,或许她打从一开始就未曾真正明白过,“何况臣现在任职于锦衣卫南镇抚司,原该就是前朝之臣,若再往后宫,难免朝臣非议,揣测万分。”
“逆王伏法之后,宋氏宗室稀落,在孤登基之后,朝臣必然会要求朕早立元后,广纳后宫,繁衍子嗣,但孤想着与其娶那些从未相识又多半别有图谋的世家女子,倒不如遵循先帝的安排,娶一个早与孤相识,互知底细的姑娘来得好。”
说着,他缓缓转过身来,望着冷溪的眼神虽然还是淡淡的,却莫名的真挚坦诚。
冷溪却心慌得厉害,连忙低下头:“臣觉得眼下并不是讨论这些事情的好时机,臣只是想向殿下打听一个人的下落,如果殿下不知道的话,臣还得去另想办法。”
话说到这里,她几乎就要躬身请求告退。
却听他忽然道:“你要找的那个人,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