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溪和宋念当即面面相觑。
“我前些日子去梁府的时候,梁老大人明明还……”
不就是个不想见人的托词么,怎么这乎会儿还真出事了?
不对,肯定不对。
随着一声叹息,宋念的脸上渐渐蒙上一层阴郁,他慢慢低下头,飞扬如剑的双眉和他藏在长袖里的拳头一样,紧紧拧了拧,最后又松开。
忽听空中传来一声夏雷闷鸣,不知何时,原本晴光万丈的天空已经阴云密布,又是一场大雨即将倾盆。
还真是六月的天,娃娃的脸,说变就变。
“咱们回去吧,不然要被雨淋了。”冷溪挽起宋念的胳膊,将五指扣向他的指缝间。
她何尝不知,梁仪友对他来说,虽不及石林三恶亲厚,但同样是他人生道路上一个不可替代的存在。
那个严厉古板的方脸儒生总是穿着一身半旧素袍,一手执书卷,一手持戒尺,每旬准时准刻地出现在那间日渐被封闭破败的阁楼内,在他被灰尘和寂寞淹没了童年时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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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仪友出殡之前,宋念便下旨追赠他正一品太傅之衔,谥号忠正,提拔其长子梁伯生入京,就任户部。
然梁仪友一生孤僻,在朝中无甚交好之人,宋念便又专命凡三品以上官员都要为其设路祭,送他风光大葬。
还故意钦点那些曾与他有过龃龉的文官为其书写传记,藏于文渊阁。
他这一举一动无不内涵深意,甚至在梁仪友出殡当日以天子之尊,亲自送他的棺椁出城。
而在此之后,锦衣卫也没闲着。
冷溪按着他的意思,佯装继续审查陈志杰,其实背地里则与冷焕和周跃东三人一齐对梁仪友的真正死因暗暗查访。
然而还没到六月底,这件事就被他们查了个底朝天。
此事其实一点都不难查,参与之人不过是某些人家的家丁仆妇,诏狱都不用进,冷溪让人将诏狱里最轻巧的小手段带了出去,三下两下,就叫他们招认了个干净。
“梁老大人好养生之道,又有向佛之心,平时十分注重饮食起居的规律,三不五时便会有城东的曾郎中登门,为其号脉保养。如此,才让他于古稀之年依然能够在朝听事,耳聪目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