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溪想了想,明白了他为何为此这般“记仇”,忙笑着往他怀里窝了窝:“我那时也不了解你啊,只觉得你游手好闲,又烦人又讨厌。”
“可恨你当时把我骂成那样,我也没法子反驳,因为当时的我就是你说得那样。”
自私自利,为了自己的不喜欢,就能抛却身为大乾唯一继承人的责任,甚至还要杀害曾经救了自己妹妹的恩人。
卑鄙无耻,总爱用些卑劣手段,以戏弄别人为乐。
坐井观天,丝毫没有意识到被自己背弃的家国,将会面临何等无妄之灾,甚至还安于自己那一片自在快意的小角落。
“你把我骂醒了。”
宋念仰起头,定定地望着她的眼睛,“为了守护重要的人甚么都做得出来……那时候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城南的街坊邻居,还有三位师父,梁老大人,可我却为了我自己的快活,全然没考虑过他们。”
即便知道小小一个地痞根本做不到,还自欺欺人地以为自己能够闯出名堂,能够带着城南的大家过上好日子。
“更没考虑过,我肩上担负的到底是何种责任。”他现在一想到自己最初的无知浅薄,就忍不住咬牙,“阿鱼,谢谢你。”
他最后一句话说得十分小声,但还是被冷溪听见了:“我也谢谢你,留了我一命。”
宋念不由笑了笑,眼眶竟笑得有些湿润:“你不知道,在某个姑娘骂完我之后,我想了好久,终于明白了自己到底该干甚么,同时我也对那个就算把亲娘留给她的遗物抵出去也要达到目的的姑娘,产生了好奇。”
后面的话,宋念没有直接说出来。
只是与她静静相拥,在略有些闷热的夏夜里,默默回忆着这一路走过来的点点滴滴。
她可以是为田家父女和秦三打得你死我活的女魔头,可以是暗夜下听见狼叫就怕得哇哇大哭的小丫头。
也可以是重伤之下,为救他背着他穿过半个华都城的拼命三娘。
“她大概是我在满是污垢淤泥的深潭里,遇到的最后一支莲,虽然开得可能不太是时候,已经错过了花期,但她依然能够纤尘不染。”
冷溪被他文绉绉的话肉麻到了,但听了还是说不出的欢喜:“她有这么好?”
“她就这么好。”
宋念轻轻松开环抱住她腰肢的手臂,让她得以坐下来,于自己平平对望,“说了这么久,其实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句,留下来吧。”
她脸上带着微醺般的粉红:“可我已经和玉儿说好了,晚点就要过去的。”
“天色已经那么晚了,各宫宫门早就下钥了,再去敲重华宫的门会很麻烦的。”
“可我……”
“你放心,我绝对比那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还要老实。”
话是这么说,可她压根没从他那一脸老谋深算的坏笑中看出老实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