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踏入北羌王宫,咱们便是自投罗网,插翅难逃。”
“怕么?”
“玉儿还在等咱们,不能怕。”
“……走吧。”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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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头的伤已经被凝固的血糊住,腰上那条血口子也已经草草包扎过了。
一路逆着纷扰恐慌的人潮,他们从遍地火海的呼林城里穿过。逃亡者转过身,便成了追捕者。
北羌王宫内其实比城中更早一步乱作一团,当他们杀到门口才发现,便是连王宫大门都已经被撞破,不断有仆役从里面尖叫着逃出来,留守王宫的护卫军便是用杀人放火的方式也无法阻止他们这场不要命的暴动。
冷溪宋念追着雅尔敏纵马从中挤进去,却见原本富丽堂皇的异族宫殿内,逃的逃,抢的抢,还有些穷凶极恶的狂徒,竟趁机将在逃跑中惊慌失措的宫女拖到廊下大行龌龊之举。
下马追到长廊上的冷溪看不过眼,见了便一刀砍过去,有的被她削了半边脑袋,有的被她刺穿心脏。
宋念依然闯在她前头,混铁双刃拖行于身侧,从刀尖上滴下来的鲜血留下两串平行的痕迹。
他此时也已经杀红了眼,见人便砍,来人便杀,本就狰狞丑陋的妆容沾满了血,仿佛是地狱里的恶鬼爬回了人间。
而前方的雅尔敏在踉踉跄跄地跑进一间宽阔的宫室之后,人便凭空没了踪影。
等他二人后脚走进去之时,却也着实被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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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殿中桌椅的摆放位置来看,此处应是北羌人的议事殿。
在殿中最高处的那把虎皮宽椅上,赫赫叶慕拉大汗乌哈图就低着头坐在上面,发福圆润的身躯软趴趴的,看上去毫无生气。
四周与他用同样姿势坐在自己位置上的,足有七八个人,各个穿金戴银,满身富贵。而且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地点缀着他们赫赫叶慕拉一族的图腾。
“这些人……”宋念的双眉越蹙越深,光这么一看,是个人都知道这群人究竟是些身份,“难怪雅尔敏这么猖狂,原来还有这么一出呢。”
冷溪只是用刀尖轻轻拨弄了下,乌哈图的脑袋便像个皮球似的从脖颈上脱落下来,咕噜噜滚到了被血染成黑色的暗红地毯上。
她不由也一皱眉:“一夜之间杀了这么多人,还有自己的父亲,她可真行。”
“猜猜看,她是怎么做到的?”宋念蔑然讽刺。
“二位这么好奇,不如就让我直接告诉你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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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己的地盘上,雅尔敏就显得游刃有余许多。
甚至当她从角落盖着厚重绸布的侧门走出来的时候,宋念和冷溪竟都未曾察觉。
“这群只知道享受的酒囊饭袋有意思得很呢,一边瞧不上秦先生是个阉人,一边又指望着他靠他的财富和智谋继续安享富贵,所以啊,在这种敌国即将兵临城下的时刻,我只用假借秦先生的名义,告诉他们想出了一个绝妙的退敌之计,便能轻轻松松将他们全都召集在此,一网打尽了。”
“你以为把这些宗亲长老都杀了,凭你一个人就能力挽狂澜,逼我中原退兵么?”冷溪好笑地看着这个疯子,“别废话了,快告诉我玉儿在哪儿!”
“谁说我要力挽狂澜了?”雅尔敏没有回答她后面的那句话,而是一脸邪笑地望着她,“现在谁还看不出赫赫叶慕拉乃至整个北羌气数已尽,我只不过要先让这群害死雷格的人下去给他赔罪而已。至于我,他们把我弄成这样,你们瞧着我又有几日的活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