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脆夜晚就守在她帐篷外面,随便坐在那儿,实在困了就抱着把剑,眯一小会儿就够了。
白天行军骑马,反正跟着大队一起走,哪怕他在马背上打盹,也不怕走丢。
他已经守了许多天,都不曾让云孟辞发现。
这天夜里,御无涯已经开始有点打盹,忽然听见一声尖叫,把他从半睡半醒的状态惊醒。回身撩开营帐,借着月光,
找到云孟辞的身影,“怎么了?出什么事?有蛇吗?”
云孟辞缩在角落,瑟瑟发抖,“不是,好像是……老鼠。”
御无涯在帐篷里环绕了一圈,这里敲敲,那里拍拍,想要吓走老鼠。云孟辞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又觉得不怕了。
“无涯,你怎么来得这么快?”云孟辞的声音在黑暗里,如泉水一般潺潺动人。
御无涯停下手中的动作,干笑了两声,“老鼠可能已经跑了。我正好在附近巡逻,听到你叫,就过来了。”
他的借口被云孟辞一眼就看穿了,夜里巡逻这种事,怎么可能这么凑巧,而且他还是堂堂主帅,怎么会在听见自己一
声尖叫,就立刻来到自己帐篷里。
不过云孟辞却不点破,只是轻轻一笑,“谢谢,有你在,我便不怕了。”
想她一介千金大小姐,虽然之前也跟父辈们亲自跑过生意场,走南闯北,但他们出行,都带有仆从,住的都是大客
栈,哪里像这种急行军,在荒郊野外直接幕天席地凑合着过夜。
她能有个帐篷已经算是贵宾的待遇了。
之前大军路过献州时,刚好是秋征的时候,今夏大旱,不少地方粮食都颗粒无收。地方官不仅不把朝廷拨下来的赈灾
粮食发放给百姓,还要提高秋征的比例,惹得民怨四起。
正好大军过路,官府就借军队之名四处镇压,才逼反了一群农民,联合其它两州受灾农户,拿起锄头铁铲就要反了。
这本来也是御逸尘的计划,让御无涯在回程中故意经过这三州,又有人故意在两边都挑拨生事,造成大军跟暴民的冲
突。若御无涯不过脑子,真的用军队去镇压百姓,那他就会背负上恶名,就算有战功又能如何。等事情传到皇都朝堂之
上,大有言官会笔诛口伐他,骂他这亲王不懂民间疾苦,不懂体恤百姓。
御无涯自然不是无脑之辈,而且关键是云孟辞与他同行。
云孟辞直接以云家大小姐的身份,让云坊在这三州的作坊接收了一批愿意去干活的人,只要有口饭吃,能自食其力有
钱赚,谁还会去造劳什子反。同时她还出钱专门从穹南请来水木工程的大师来监督兴修水库,以彻底解决旱涝的问题,让
那些“暴民”也能安心回到自己的土地,再也不用担心天气影响收成了。
要不是云孟辞见多识广,一眼看出症结所在,替御无涯解决了后顾之忧,否则即使以他怀柔之心,也无法尽数平息百
姓之怨。
他们虽在这里滞留的时日有些长,但御无涯跟云孟辞的关系却是在无形之中,突飞猛进。
离皇都还有四十多里的时候,云孟昭先快马加鞭回云坊去报信。
而云孟辞则是坐着马车,随御无涯一起跟大军随后回城。又到日落时分,御无涯心疼云孟辞连日来都是露宿在外,建
议再多赶赶路,一夜疾行,天亮时差不多就能到皇都了。
云孟辞听他这么说,脸色却隐隐有些担忧似的,“大军赶路这么久,也是该休息休息了,反正皇都就在眼前,我们也
不急着这一时半刻的。”
御无涯想了想,便同意了,便下令大军找合适地方扎营休息一夜,天明再赶路。
其实云孟辞的心思很简单,回到皇都之后,她恐怕就没有这么方便出门,不能像现在这样跟他朝夕相对。她只想再多
点时间,跟他多待在一起而已,也算是一点小小的私心罢了。
“陪我去走走,可好?”云孟辞在马车上坐了一天,也需要活动活动筋骨。
御无涯义不容辞跟着她,沿着一条几乎看不太出来的小路走到了林子深处。他们俩就这么并行着,一路上御无涯用剑
柄替她挡开伸到眼前来的树枝。虽然两人都未说话,但这种相随相伴的默契,甜蜜不言而喻。
云孟辞虽然喜爱花花草草,但是她特别怕蛇虫鼠蚁,若是她自己一个人,打死也不会在黄昏时分在林子里这样散步,
可现在却不同了,因为身边跟着一个他。
只不过她走着走着,忽然敏感地察觉到有一个什么东西飞到自己的肩头,吓得她身子都禁不住僵住了,扭头过来颤巍
巍地问御无涯,“你……你帮我看看,我肩膀上是不是有个虫子?”
御无涯转头一看,是一只小小的萤火虫,正好落在云孟辞的肩上,还发着淡淡萤绿色的光芒,像一盏小灯笼似的。他
抬起手来,准备安抚云孟辞,“别怕,一只小虫而已。不会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