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是二弟的儿子，二弟前年就被征兵去打仗了，如今是死是活也不得知，平日里，老奶奶最疼小宝。

“一碗快馊的米汤而已，小宝喝了也长不了多少肉，阿娘你就喝了吧。”

老奶奶歪着头摇晃。

王大郎走去床边，看着那如娇花一般美丽的女子，叉腰说道：“阿娘你要是不喝粥，我就把她抱出去扔了！咱们都快吃不上饭了，何苦多养一个陌生女子。”

王奶奶连忙用手撑着膝盖站起来，上前拽他的儿子，“使不得！使不得！忘恩负义的事情咱们怎么能做！”

“那就请阿娘喝了那碗粥！”

王奶奶没法子，只得答应，“我喝，我喝。”喝到一半，她搁下碗又说：“我饱了，剩下的你吃了吧。”

王大郎看着粥碗，母亲将上面一层光水喝了，现在沉底的才是好物，她竟要让给自己吃。

他心想自己活了四十多岁，生的儿女一个没养活，老婆生病没钱医治死去了。自己因为常年干农活，腿脚不好，官府征兵，他只能让二弟去，后来，弟媳扔下小宝改嫁了。如今，母亲年逾六十，还要忍嘴让粥给自己吃……王大郎眨眨眼睛，忍不住抬手抹眼泪。

他这一抬手，王奶奶就看见他衣服的腋下，破了个大洞。

“衣服怎么又破了，脱下来，我给你缝上。”

这件儿麻衣，已然补丁满身，再多一个洞也不算什么。他扬了扬手，“算了，有个洞干活还凉快些，何必再浪费针线缝补。”

老奶奶撇嘴，“这是什么话！这洞会越来越大，到时候费的针线会更多，你又不能扔了它不穿了。快脱下来……”

王大郎觉得母亲说得有理，乖乖脱下衣服来。“有劳母亲，我把灯点上。”

母子二人，坐在昏暗的屋里，一人做针线，一人盯着半碗粥发呆叹气。外面雨声潇潇，风通过破窗吹进来，吹得灯火摇曳。